人呆立原地,久久听着自个儿“砰砰”的心跳声。
……
暗卫们引路,将他俩带至了埋媚霞的那片乱葬岗子。
媚霞的尸首已被暗卫们刨了出,晾在一旁。
这人是刚死不久,虽然额头上撞破的口子发了烂,口鼻挂着血痕,其余的部分还算好。
佳冥绝定睛瞧了瞧,眉头渐渐拧了起。
慕容凯也凑过来瞧,又蹲下来细瞧那发烂的口子片响,拾起根小木棍朝那口子里轻轻捅了捅,断言道:“这人应该不是撞墙撞死的,撞倒是撞了,但这伤势却是死不了人,而她这口鼻淌血……除非……是另挨了什么索命的东西……”
佳冥绝颔首认同,自袖袋里摸出一小节儿细长的竹管,又自里倒出根纤细的银针,利索地刺入了媚霞的喉咙。
待他抽出银针,瞧着那染成乌青的针头,转眸对慕容凯道:“如你所料,她事先服了毒,瞧颜色,应是毒性颇大的‘魑魅断魂散’。”
慕容凯神色一敛凝眉道:“媚霞死得果然有蹊跷,这算是杀人灭口了!且还要她服毒后再做出自尽模样,既能让她必死无疑,又能掩人耳目,可对她来说却是何等残忍!真可谓是阴毒至极!”
佳冥绝淡声道:“他们这般安排无非是想做到万无一失,毕竟这女人若无必死决心是断撞不死的,不死便可能会供出他们,因此服毒确是个稳妥的法子。”
“那我猜他们还拿了别的什么要挟媚霞才能叫她毅然了结了自己,不然她若不想死,这毒又怎么可能老实服下?能让她命都可以不要的……会是什么呢?”慕容凯边思忖边问道。
“那应是她弟弟了,”佳冥绝收针断言道,“我听秦悦泽说过她这世上只剩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了,那孩子读书勤勉又颇具悟性,媚霞卖身青楼便是想供弟弟继续念书,不过她能成为头牌也少不得秦悦泽的照顾。”
慕容凯忽问道:“那他干嘛不直接给媚霞些钱呢?”
佳冥绝却道:“一个人即便得了些小钱在这世道上若无一技之长也很难安身立命,更何况还是个女人?秦悦泽最初并没想过开青楼,只是刚好弄了笔银子想开个买卖而已,赶巧当时有个野窑子开不下去了要将那批娼妓贱卖,当时有人伢子想买下来贩做作军妓,秦悦泽是打过仗的人,知道那帮女人若是去了便会生不如死,一时心软便全买下了,也算是给她们条活路。”
慕容凯闻言不解道:“我在天权从未听过这等事,游历天枢、开阳、天玑时也未曾见过如此多的青楼娼馆,难道是因为圣康帝剿灭了薛氏一族,才导致了这等乱象吗?”
“也不全是,”佳冥绝摇头道,“华繁各部各自把权为政,可并不是所有的部族长都似慕容楚尧那般治理有方、爱民如子。你去的那些地方,王都自不必说,其他二部也都算是过得去,可还有那专横暴虐的墨霄鸣弄得玉衡人怨声载道,而这天璇彼时的部族长薛牧野较之墨霄鸣却还要加个‘更’字。”
慕容凯惊道:“还不如墨霄鸣?!那岂不是跟他那混账幺子差不多?!薛叔……不会吧?”
他儿时曾在慕容府见过来与父亲叙旧的薛牧野,还自薛牧野手里得了好些吃食玩物,对那人印象是极好的,所以在父亲领命围剿以至逼死那老友时才骇然良久。
可他此时才意识到,也许那孩童时的唯一一次会面并未让他真正了结这位薛叔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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