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的他就在自己面前。
“姜简,清醒点!”
钟洵眼睛一热,用力伸直手臂,隔开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腰腹借力坐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仔细打量着他。
这一眼竟看得他有些惊心动魄。
姜简整个人分明是神志不太清晰,跪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或者说想要刺破他的血管,吮食他的血液。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仿佛被夺去镶嵌在他眉下的圆月。
他的双眸时而迷离,时而清澈。
仿佛是在和另一种意识进行斗争,艰难地从中溢出一丝个人意志来。
在钟洵钳制下,那眼眸竟浮现氤氲之感。
姜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咬在钟洵的脖子上,但整个人宛如戏台上的傀儡,被丝线牵引着行动,无法控制,也无法反抗。
方才的路易斯也是这样被基斯医生的血液吸引出了房门吗?
他克制得明显比他要好。
可自己也不是佩洛兹的后裔,理应不会有“血的诅咒”。一个不属于这个奇幻大陆土著人民的外来人,怎么会瞬间拥有血族的特性,又为什么会今晚在他身上发作呢?
但他根本没有獠牙,咬不动呀?
然而还没等他细细思考,就已经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血液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大脑。
那种思想一旦侵入,就肆意地蚕食着他的个人意志,他像一头回归了捕猎本能的野兽,对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垂涎欲滴。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与什么样的力量抗争,他忽然很想回到青峦村采访一下陶小晨他们,在另一个意识进入大脑并开始争夺主体时,是否也是这样的撕裂。
头疼欲裂,疼得快要昏过去。
可他又不能昏过去。有着路易斯被母亲误解的前车之鉴,昏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他感受到自己被用力推开,他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
那是钟洵,是他寻找了很久的人,是他不愿意伤害的人。
钟洵翻进来后还没有关窗户,带着暖意的春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窗框咯吱作响。
外面很多花悄然绽放,花香在风中飘荡。
他本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曾想微风也顺势卷起姜简身上点点血迹的味道,充满了令人心跳加速的诱惑。
“……钟洵,阻止我!”
他脱口而出,下一秒,双眼陡然变红!
*
演播中心顶层,灰褂男人闭着眼睛,靠在圈椅里喝着柠檬酒。
屋里放着古典交响乐,是之前看望秦瀚的时候从他那里顺过来的一张CD。他另一只手搭在圆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房间中央的玻璃遮罩依旧敞亮,有藤蔓不断向上生长,紧紧缠绕,大有一种将整棵树勒死的趋势。它汲汲营营,想要与这棵树融为一体。
清脆的断裂声在房间里回荡。
他微微抬眸,便看见一整根树杈从玻璃遮罩中的那颗巨树上掉了下去,连同上面缠绕的藤蔓一起轰然坠下。
灰褂男人眯起眼睛,指骨弯曲。
酒杯径直碎在他手中。
他扬手将破碎的杯子往地下一扔,点亮空中深蓝色的光屏,恹恹道:“上来打扫卫生。”
片刻,调酒师小心翼翼推门走进来,就看见树杈从他眼前慢慢地落下。
他佝偻俯身,将碎片扫在一起。
在这满是机器运作的演播中心,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偶尔会支使他人工代劳许多事情。明明是演播中心的主宰者,却活得像个守旧的老年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