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可是为什么?怎么会?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股撕裂感带着他陷入了空间的扭曲中。再睁眼,他便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广袤无垠的土地中央只有孤零零的一棵树。
在这里,这棵树不再透明,它和原先那个世界的相似植株一样,苍翠而高大。
它根植于脚下干涸的的土地,却能如此蓬勃,仿佛根本不依赖任何养料便能茁壮生长。
“它的确不靠肥料和水生长。”费泽尔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数十年共事,他对唐尹的表情和疑问了如指掌,“它需要你的关注,或是说精神、注意力、你的意识,怎么说都行。在这个世界里,意识创造物质。”
唐尹来不及关注费泽尔在这里重新焕发光彩的容颜。
他只知道,费泽尔的话音一落,便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流从他们之间缓缓出现,溪水将他和费泽尔隔在两岸,在他们背后逐渐出现了鳞次栉比的街道,石砖泥瓦的房屋,茂盛的草木和偶尔掠过的飞鸟。
一个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凭空生成。
他不得不开始相信费泽尔说的一切。
他在用自己的意识创造着世界。
“我叫它意识之树,我为它提供养分,它为我创造了这里,并且不会让我轻易地死去。”
“你想要追求永生?”唐尹皱眉。
“永生怎么够?”费泽尔勾起嘴角,满眼兴奋,“还有什么比探索世界和人类的秘密更令人着迷?资金有限,伦理审批也卡的很死,甚至还有被试在实验中途退出……可是这里呢?这里我才是主宰,这里的人可不归他们管!”
唐尹瞠目结舌,他能在这里创造世界,竟也能创造人?
“可惜了,我们这里的成果不能拿到外面去,不然被暴露了可就糟糕了。”
“我……们?”唐尹眼中滑过一丝诧异和痛苦,“您之前面试又拒绝了许多人,他们莫非?!”
“你果然聪明。”费泽尔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看来我应该早带你过来的,我之前一直担心你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孩子,但你看上去倒像个吃哥哥姐姐们醋的小朋友。”
唐尹张了张嘴,他没法想费泽尔形容自己心中出离的愤怒和震惊。
他做好了见他病逝前最后一面的准备,不曾想却得知了如此巨大的秘密。
他将他当做学术上的好前辈,生活中的好伙伴,甚至是精神上的共鸣者,可他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出这样违背道德和人伦的事情来。
并且,他亲手将这份肮脏的遮羞布从他眼前扯开。
“你瞒了我那么久,是希望我在外面为实验室营造好名声,顺便继续创收帮你招新的人吗?”唐尹滚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凄苦地问道。
“倒也不完全是,我只是累了,想把这个世界交给我信任的人。”
费泽尔的笑容得体,一如他第一次在机场见他。
“我研究了很久,成为这棵树的宿主后,死亡是很难的。当人的精神力枯竭的时候,树奄奄一息,整个世界都好像要坍塌一般,可树不会轻易让人死去,它再怎么源源不断的吸收,也会给我留下一丝精神力量。”
费泽尔淡然地说着自己多次尝试摆脱死亡的过程,他屡次寻找尽头,屡次被树吊起最后一口气,他知道,那是树的求生欲。
但反复走入濒死的边缘,逐渐消磨了他对世界的好奇心,他彻底累了。
“只有宿主亲手将寄生关系转移给下一位,我才能摆脱死亡。你是我信任的人,唐。”他对唐尹说。
唐尹拳头在身侧紧握,他绷着脸说:“所以你选了我?你这样说,到底是真的自己希望去死?还是仅仅不想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消失?”
费泽尔没有回答他,幽深的眼眸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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