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天闻臾飞在小卖部打电话,听见冯瑞华跟人抱怨说旧门面要拆迁,他一咬牙跟他爸提了出租房子的事情,眼下走投无路也无暇作太长远的考虑,他爸一口就答应了。
没过几天闻臾飞打包了为数不多的衣服,收拾了清安给他的画还有一叠叠红蓝交错的白纸、笔记本,搬出了这间住了12年的老房子,存钱的木匣子已经空了,和其他一应事物一起留给了租户冯瑞华。少到一个背包就能装下的行李搁在清安家,人则彻底在医院住下了,借了个小小的陪护床位,然后一头扎进学习里,没日没夜。只在每天早晨准时躲在家属院门口远远跟着清安去学校,每天傍晚又短暂地与他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命运总是得寸进尺的,困难总也克服不完,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闻奶奶依然不见醒转,闻彬又病倒了。
几乎不用诊断,接到电话时闻臾飞就知道是过劳,他爸一天不出工就一天没收入,而他12岁还没满,连高利贷都不会放给他,他终于感觉路走到了尽头。
这天晚上接到了医院通知,明天要将闻奶奶转入普通病房,好像被扼住咽喉的闻臾飞无力又沮丧,一身倔强的力气耗散干净,他拨通了他爸的手机,很快转入了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没过很久他就收到一条短信:儿子,我们放弃吧。
闻臾飞心凉了半截,摇摇晃晃向铁合金厂家属院走去,大约是为了显得他可怜可悲,初春天气,竟下起了倒春寒的细雪。晚上过了八点,寒冷的街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他沿着大道慢慢走,黄色的灯光拉长他单薄的身影,歪歪扭扭显得很戏谑,快要走进家属院时他又停了脚步,就像是突然想起,这院子里已经没了自己的归处。
“臾飞!”
清亮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他猝然抬头,家属院外那盏常年昏黄的灯光下,并不高挑的女人在向他招手,她浅浅地笑着,一手高高抬起,另一手牵着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孩,那小孩在看到闻臾飞时原地蹦了两下,抖落了毛线帽上的落雪,隔着一段距离,中间是无人的街道和说不清的苦楚委屈。
闻臾飞加快脚步向容丽君和清安跑过去,哈出来的白气浮浮沉沉,他才恍然明白,归处并不只是房子的代称。
进了屋,容丽君端出一锅姜茶,三人一狗围在茶几边,各自面前一只碗。
“阿姨和小安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那么冷。”闻臾飞说这话时是心虚的,他明知道不是巧合,就是在等他这白眼狼,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即便很久不回来了,这一家人也仍然在院子门口等着他。
容丽君果然开骂了:“小白眼狼,还不是怪你,让你来我们家住你不干,小安天天要去外面等你,我不跟着能怎么办?”
越过腾腾热气,闻臾飞和清安对上视线,清安的眼睛里跃动着见到他的欢喜,而闻臾飞的眼睛也蒙上一层水汽。
他不吱声,容丽君又缓和了语气:“今天怎么回来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闻臾飞尽量平稳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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