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忍不住。我劈头盖脸把不结婚,不生孩子,不跟那女孩见面都说了,然后在我爸妈的震怒和不解里大声吼‘我这辈子只和张嵘衡在一起’。”
闻臾飞静静听着,看那预兆丰年的瑞雪星星点点而下。
冯一鸣把头仰起,苦涩地牵一牵嘴角,却拧出一个非常难看的表情:“真爽啊……看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他们第一次因为拿不准我的出牌而跳脚,看他们面对我的选择不认可又毫无办法。他们除了把我的男朋友轰出家门什么主也做不了了,甚至不敢当着他的面打我一下。”
“我终于坦坦荡荡了,我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被所谓的面子、冠冕堂皇的标签困住太久了……但是……”冯一鸣深吸一口气,眼泪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越下越大的雪飘飞到他周边,就会被滚烫的眼泪融化,“但是却让他伤心了。我爸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说城里的人不是好东西,说他爸妈教出的都是什么畜牲。”
冯一鸣卸了一口气,像断线的木偶,看着沉黑的夜空,丧气地说:“这样的家,这样的我,还配得上他吗?”
清安匆匆回来,把小毛毯裹在冯一鸣的身上,近距离看见他通红的眼眶和几乎咬出血来的嘴唇。
直到回家,闻臾飞和清安还能听见对面摔砸东西的声音,伴随其间的是几声其他住户的咒骂和来顺的吠叫。
清安带着浓重的担忧问闻臾飞:“怎么了,为什么衡哥走了,他们吵架了吗?”
闻臾飞不知道如何解释,斟酌着开口说:“冯叔叔不让一鸣哥和衡哥玩儿了。”
清安不理解:“他们那么好,学习那么厉害,这么优秀的人也不能同意他们一起玩儿吗?”
闻臾飞把窗户关好,窗帘拉严,似乎正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有很多事情,再优秀也不会被接受,有很多路,都非常难走。”
接着他转回视线,把清安的外置耳机摘下搁在枕头边,用两手比划道:睡觉吧,晚安。
第18章
半年之后清安已经能够不算流利地说很多句子,实现基本的日常交流,他仍然是比较安静的性子,但却从不怯于表达自己。他终于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如愿地进入了正常社会,踏进了那个寻梦画室,接受正规的美术指导,从素描色彩开始一步步学起,并且去深入认识这个世界。
送清安去画室报到的那天,闻臾飞得以免费进入了那间画室,看见之前因为布展而腾出的场地摆着一排排画架,或大或小的学生背对背坐在其间,以他外行人的眼光来看,那些学生很少比清安画得好,大多数都不如自家弟弟。
他挑了一个靠近窗口的空画架,把今天刚买的画板、纸张、笔放好。
画室老板赵老先生名校毕业,年轻时候带过艺考班,后来也在大学任过油画系老师,退休后落叶归根,跟同为艺术家的妻子一起回到家乡开了这间画室。这里平常上课节奏松散,学习很自由,有时间就可以过来画画,赵先生和他妻子会一对一指导,提升学生的基础技巧并且保留每个学生独有的特点。
闻臾飞每天和清安一起出门,骑着自行车把他在画室门口丢下,放学时又在校门口的熙熙攘攘里找到清安,带着他骑车回家。
步入初中三年级的闻臾飞,学习更加用功,他始终牢记着那唯一能摆脱贫穷和愚昧困境的出路。他的课本、资料、讲义一本本读薄又读厚,一本本翻得稀烂,成绩稳稳提升,带着显而易见的韧劲保持在了年级前几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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