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煤气管道的许渊不合时宜地插话:“如果我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可不会空手来敲她的门。”
“那边的雇主小姐,”许渊边叹气边摇头,“依我看,你今天不该给连束花也不给你带的男人开门。”
“不如考虑和他分手,”许渊慢悠悠地说,杀人不见血,“换个给你带玫瑰花和玫瑰花饼的男朋友,岂不是更好?”
从进门开始,安迪一直试图营造二人世界的浪漫氛围,奈何女朋友请来的煤气管道工人活儿没干出个名堂,当电灯泡当上了瘾,时不时悠哉悠哉地插上一句半句话,硬是把《甜蜜热恋,我们的罗曼蒂克时光》演成了《三人小品之男人间的战争》。
见许渊语气挑衅,安迪的语气比对祈秋说话时冷淡了不止一个等级:“玫瑰难得,我花费许多时间才能摘下一两枝。但只要亲爱的喜欢,我一定会再送来。”
“玫瑰,难得?”祈秋不理解。
哪里难得?这种又能泡澡又能泡茶又能熬果酱还被赋予了特殊意义可以在情人节狠狠宰冤大头情侣一笔的商业价值极高的花朵不该是人工养殖大户吗?怎么也和珍惜扯不上关系,又不是霸总文标配的大马士革玫瑰。
“是的,难得。”
安迪温温柔柔地说:“馥郁芬香,吸引蝴蝶翩翩起舞的玫瑰,非常、非常难得。”
吸引……蝴蝶……翩翩起舞……
祈秋的喉咙间忽然涌上一股痒意。
痒意来得突然,来势汹汹,突兀又不讲理。
细细的绒毛扫过她的嗓子,颤动的嗡嗡声在空荡的管道内共鸣到耳膜,小小的脚足一步步攀爬,从下至上,慢慢的,缓缓的……
祈秋掩住嘴唇,低低地咳了一声。
她掌心向内收敛,轻微发抖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抹了下唇,将右手藏进背后。
“再等上一天或者两天,新的玫瑰会在土壤上盛开。”安迪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请安心,无论多少人向我讨要赤红的玫瑰,我也一定将它奉爱侣的手边。”
安迪掏出怀表,遗憾地摇摇头:“时间到了,亲爱的,明日我们再相会。”
这位从进门开始将“深情”贯穿每个细胞每个呼吸的男朋友,从来只在“祈秋小姐”家里停留两个小时,到点就走,依依不舍的话说了一箩筐,脚步停都不停。
“稍等,我和你一起走。”许渊瞥了眼被他越修越坏的煤气管道,随口找了个理由,“正巧缺个零件。”
祈秋坐在沙发上没动,她端起温冷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浓密的眼睫垂下,看不清表情。
许渊跟着安迪走到门口,白西装男人刚跨过门槛,无形的风猛然骤起,房门哐当一声严丝合缝地嵌进墙面。
许渊被拦在门后,不悦地啧了声。
“强制不许出门吗?”他走到窗边目送安迪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抱怨道:“既然任务是探寻他最大的秘密,起码要让人跟踪窃听监视他吧?不然两个小时能做什么?刑讯逼供也是要时间的。”
“才是第一天,别太着急。”祈秋握着茶杯,目光盯着涟漪波澜的茶面,“剧情才刚刚开始。”
“嗯哼,啾啾看起来是一点不着急。”许渊走到沙发边,在祈秋面前蹲下。
“既然如此,就别藏着了。”他抬抬下颌,“右手里的东西让我看看?”
祈秋顿了顿,背在身后的右手慢慢缩回来搁在膝盖上。
她虚握的拳头一点点张开,最后摊平在许渊眼前。
一只翅膀颤动的濒死蝴蝶蜷在祈秋微湿的手心中。
那是从她口里咳出来的,活着的蝴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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