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喧哗的雾巷陷入压抑的死寂。心生不安却不明所以的教徒高声呼喊大部队的名字,他的声音尚未穿透迷雾,便像被捏住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
高挑矫健的青年甩了甩沾满血的长刀,他侧耳倾听风中细碎的声响,随手摘下一朵染血的粉白蔷薇在鼻尖轻嗅。
混着花香的血腥味让他愉快地眯了眯眼睛,他捏碎掌心的花瓣,转身向下一只猎物走去。
“有余力狩猎,这不是玩得很开心么。”祈秋轻微皱眉。
他人的绝境,许渊的天堂,他怎么舍得让其他猎手来分一杯羹?
让啾啾过来发挥能力聚怪也不对。雾中游击战是上上之选,许渊把小拖油瓶啾啾放哪里都不安全。
他总不能一手抱妹一手近战割喉,帅是很帅,不怕女孩子被吓出个好歹吗?
“正常来讲下一步就是女生闹分手,一出情感大戏。”触手越过滑腻难以攀爬的石墙,祈秋简单粗暴走直线赶往蝴蝶指引的方向。
浓雾最深处,祈秋听见一道冰冷的呼吸声。
用冰冷来形容呼吸声绝不是祈秋修辞有误,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冰冷。
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完完全全由理性组成的怪物的呼吸声,非要形容的话,是机器的呼吸。
设定心率是多少频率,就只会按照同个频率跳动;设定呼吸的轻重缓急是什么,就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呼吸。
眼皮眨动的次数、身体摆动的弧度、眼珠转动的距离,全部遵照一个设定。
一具真正意义上没有灵魂的躯壳冷漠地看向祈秋,仿佛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祈秋从未见过许渊这样空洞的眼神。
他的眼睛是黑曜石一样的颜色,墨调,明亮,最常见的情绪是笑意,愉快的、雀跃的、好奇的、挑衅的、杀意的,细微的区别容纳在笑意中,鲜活恣意。
哪怕是许渊失明的副本,他的眼睛也只因为无法聚焦而显得茫然,与现在冰冷如机器的感觉截然不同。
光滑的眼珠映不出人影。
这具躯壳里,没有灵魂。
祈秋见过很多在副本里把自己两只胳膊一条腿半个耳朵一嘴牙弄丢的人,许渊也丢过眼睛,不稀奇。
把自己灵魂弄丢这种事,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
不愧是他,天天有惊喜,永远狂奔在作死最前线。
许渊毫无反应地看着穿黑斗篷的女人,垂下的手握着他的刀。
粗壮的触手焦躁地拍打地面,纯黑斗篷下摆鼓动,无法描述的怪诞畸形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祈秋捏住兜帽上沿:即使她现在掀开斗篷,露出许渊最不会猜到的一张脸,他的表情也不会有丝毫变化吧。
“想什么呢,当然不会给你看。”祈秋自言自语,“所以,你是在灵魂和身体分离前一秒终于承认自己无计可施,只好用场外求助卡找我过来?”
就像联网操作的人物突然掉线,屏幕外的人赶在网线彻底剪断之前留言给今晚不开黑的队友,让她赶紧上线把他的建模小人扛起来去做主线任务,别被人背后阴手惨爆装备。
早知道祈秋就换个会跳大神唤魂的巫师马甲来了,现场给许渊做场轰轰烈烈的法事,替他把网线接上。
失去网络的现代人正如海中孤岛,失去灵魂的许渊还不如一只迎风飞舞的塑料袋——至少人家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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