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但还是乖顺地颔首,道了声知道了。
翌日天未亮,刘嬷嬷便亲自来伺候碧芜起身,为她穿衣梳妆。
婢女为她上妆时碧芜也未拒绝,虽她不喜脂粉,但她知轻重,如今她代表的是安国公府,自不能丢了安国公府的脸面。
待她用了早膳,赶去门口坐车,周氏母女已提前到了,周氏正拉着萧毓盈不知在说什么。
听见响动,周氏倏一抬首,便见一抹倩影自门内袅袅而来,不由得愣了一瞬。
雀蓝杂宝梅花对襟罗衫,烟粉织金如意纹百迭裙,弄堂来风一吹,腰间禁步琳琅作响,纤细的身形若岸畔柳枝摇摇颤颤。
周氏瞧着瞧着,眉头便皱了起来,昨日那衣裳宽大,尚且看不出,改换了套合适的,这婀娜的身姿到底是遮不住了。
她没想到,这位看着是个瘦的,实则却是秾纤合度,风姿绰约,十六岁的年纪藏着这般勾人的身子。
且不止身子勾人,昨日不施粉黛已是姿色难掩,今日上了妆,一双眸子愈发顾盼生辉,潋滟动人,颊上两片红云简直令她比春日枝头的海棠还要娇。
见碧芜有礼地冲她福了福身,唤了句“二叔母”,周氏虽面上和煦,心下却是不屑。
生得好看有何用,在那穷乡僻壤待了这么些年,没受过世阀贵族的教养,好比绣花枕头,看着唬人实则上不得台面。
怕耽误了时辰,周氏催着两人上了车,站在国公府门口看着那马车摇摇晃晃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萧毓盈都未与碧芜搭话,捧了本闲书看连个眼风都没给她,碧芜也不在意,自顾自靠着车壁小憩。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幽幽停下,宫门口已有小太监前来迎了。
他虚扶着二人下了马车,毕恭毕敬地领着她们入宫。
穿过冗长的门道,眼前豁然开朗,望着大气磅礴的红墙碧瓦,斗拱飞檐,和远处层层叠叠的殿宇高楼,碧芜不由得心生恍惚。
她在这宫中待了整整十一年,却从没想过,有一日,她竟会以不一样的身份再踏入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走在前头的萧毓盈察觉后头人没有跟上前,折身看去,便见碧芜正抬首望着远处愣神。
萧毓盈还以为她是被宫里的富丽堂皇惊着了,勾唇嗤笑了一下,心下直嘲她没见过世面,旋即不悦道:“别看了,有甚好看的,还不快跟上来。”
碧芜闻声快步上前,只听萧毓盈又道:“跟紧了,宫里大,你又是头一遭来此,可别走丢了,若让祖母知道怕不是要责骂我的。”
“大姐姐常进宫吗?”碧芜顺势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萧毓盈闻言下颌微扬,显出几分得意,“这宫里我可熟了,也不知来了多少回,早不稀奇了。”
看着萧毓盈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碧芜抿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又行了一段,眼看离太后寝宫不远了,却听前头的宫道上,忽而喧嚣起来。
“你个贱婢,怎的不长眼撞上来,污了公主的衣裙……”
复走了数十步,碧芜才看清前头的情形,只见一宫婢正跪在宫道上,手边碗碟碎了一地,被另一宫婢打扮的人指着鼻子责骂。
一侧约十二三岁的豆蔻少女面身着华衣,天青的裙角染了油渍脏污,一张脸耷拉着显然不大高兴。
碧芜认出这正是淑贵妃之女,现今陛下最宠爱的六公主。
她目光稍移,落在六公主身后的紫衣少女上,待看清那人的面容。一股惧意猝然涌上,她本能般退了一步,指尖微微发颤,面上霎时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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