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几个东林书院的仆役,重新打了一缸水,再将弄脏的那缸烧热送到宴云何房中,他晚上梳洗用。
回程路上,夜风有些寒凉,宴云何头发又湿了大半,他不耐地摘了发冠,指腹揉开团在一起的发。
提着管事给的灯笼,暖融的烛光照亮了黑夜下的宴云何,浓睫掩着双浅淡的眸子,眉骨衔接鼻梁,有股说不出的韵味,确实不像汉人。
但也能因此看出,被永安侯这般疼爱的宴夫人,年轻该是绝色。
转眸就察觉虞钦在瞧他,宴云何乐了,故意问道:“好看?”
好看算不上,就是有点傻,虞钦虽然没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宴云何轻嗤一声,没多计较,伸手往怀里摸出了玉佩,搭着那盒胭脂一起递给了虞钦:“送你。”
虞钦驻足,他住的寝居已在不远处,宴云何财大气粗,两人住的不是一个地方。
宴云何没感觉到虞钦要接的意思,不由奇怪道:“拿着啊,你不会又觉得这是捉弄吧!”
虞钦停留的地方,恰好有根圆柱,月色浅浅落了他的半身,手中的灯笼,没能照亮他的神情:“宴云何。”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喊宴云何的名字,令宴云何不由紧张起来。
“就此休战。”
宴云何愣了愣,紧接着他身体颤抖着,不多时便没忍住笑出了声:“得你一声休战不容易。”
其实也容易,一碗面就搞定了。
虞钦没有跟着他笑,慢声补充了下一句:“到此为止。”前后两句看似意思相同,实则不同。
就此休战是指宴云何得罪过虞钦的地方,再不计较。
到此为止,却是指两人的关系,不会再更进一步,只是关系不熟的同窗,自然也不会收这生辰礼。
虞钦将手里的灯递给了宴云何:“更深露重,路上小心。”
宴云何接过了灯笼,提手上还残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可惜那人性子凉薄,还没这点余温烫。
后厨的那稍许时光,仿佛镜花水月。
十年前的虞钦已是那么难以接近,何况是十年后的虞钦。
……
宴云何在城门外候了一夜,灰头土脸,面上的胡子甚至还有饼的碎屑,邋遢得要命。
只看外表,他与身着锦衣,佩金面具的虞钦,遥不可及。
他不知道虞钦看了他多久,约莫是没多久的,因为对方很快便骑着马,越过了熙攘的人群,在城门士兵的恭迎下,进入京都。
陈青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大哥,他看了你挺久的。”
“没事,别做贼心虚,反倒自乱阵脚。”宴云何道。
虞钦定是有怀疑,但他一个由虞钦亲自弄“死”的人,又如何能化身成胡人出现在京城。
宴云何琢磨着昨夜到今晨,他和虞钦的短暂接触,确定自己应该没露馅。
如果虞钦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接触中认出自己,那这人不是暗恋他,就是恨他入骨。
前者绝无可能,后者也不至于。
他和虞钦那些年谈不上莫逆之交,后来虞钦出事,他也没能帮上忙,但那种情况下,谁也救不了虞家,何况区区一个宴云何,虞钦不会因此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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