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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马如飞,朝着河朔方向奔驰不歇,火把光微弱下去的时候,天际渐渐泛起浅淡的青白色,天快亮了。一整夜不曾回想,此时冷不丁一个念头闯进脑海里:他醒了吗?他现在,在做什么?

***

裴恕陷在乱梦里。青庐,婚车,她深青的翟衣,绣着魏紫牡丹的团扇,一切都没有时序,重叠着纷乱着,随时闯进来,最后都幻化成她嫣然的红唇,吻在他唇上。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的唇,他却睡着了。睡梦之中,歉意也如此深沉,裴恕急切着想要醒来,想要向她说声抱歉,想要拥抱她亲吻她,将新婚之夜的一切千百倍补偿给她,可这场混乱迟迟不能终结,让人在睡梦中,也生出疑虑。

他从不曾睡得这么死,他更不会突然之间,沉睡到如此地步。

天际模模糊糊,传来打更的声响,混沌突然被破开一条口子,裴恕睁开眼睛。

看见百子帐外的龙凤喜烛,搀着沉水香屑,将青庐里的空气都染成馥郁的香,身边没有人,她不见了,只他一个人,孤零零躺着。

有什么不祥的预感悄无声息爬上来,裴恕不肯细想,起身。

四肢犹是酸软,他虽极少喝醉,但依旧清晰地分辨出来,这并不是醉后的反应。裴恕重重甩起百子帐:“观潮!”

没有人回应,青庐里空荡荡的,合卺酒还摆在案上,不曾收拾的酒果放在边上,一碟蜜枣,一碟花生,一碟桂圆,寓意是早生贵子。

酒案后有人跪坐着,是锦新,穿着她的翟衣。裴恕一刹那想明白了,目眦欲裂:“她呢?”

锦新低着头没说话,卟一声,烛花爆了一下。

她走了。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抛下他走了。

喉咙里一股铁锈似的甜腥气,压不住,喷涌而出,裴恕抬袖掩住。袖子上一热,紫衣色重,也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裴恕慢慢擦掉唇边残留的痕迹。

门外,侍婢听见里面有动静,忙忙地提了热水巾栉正要进来,门开了,裴恕迈步出来:“备马。”

***

官道上。

“阿姐,”王存中勒马回头,“我得回去了,锦新还在城里,还有些军务也需要处理。”

想了一路的话突然脱口而出,王十六急切着:“那么,麻烦你去趟裴府,就说我有急事,不得不走。”

半晌,王存中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是啊,又是何苦?王十六不敢再想,加鞭催马,身后王存中追过来:“路上小心些,河朔大约马上就要开战了,我听说,可能跟阿耶有关。”

王十六心里一沉。所以他这些天早出晚归,公务忙碌,是因为战事?河朔若是开战,他呢,他还会不会过去?

***

一声接着一声,长安城的开门鼓,沉重的城门刚刚推开一条缝,裴恕跃马冲出。

冷风从不曾扣紧的领口呼呼往里灌,身上吹得冰冷,胸臆之中,烈火燃烧。

她又一次,抛下他走了,在他们的新婚之夜。

他并没有奢望能做她心里的第一,他已经接受了,容忍了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那么,杀了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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