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起,浅色的眼瞳里倒映出对方无意识微笑的样子。
萨维尔从座位上起身。
原本守在圣阁下身后的军雌同时抬首,利刃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晃落一地银茫刀光。
他没在意这个。
“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诺厄摇摇头。
“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萨维尔想。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他的学生。
大概是他们在某方面真的很像,萨维尔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一样的意气风发、傲慢冷酷,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
那一年,阿蒂库斯·维洛里亚因病去世,只留下十三岁的诺厄·维洛里亚,和空缺出来公司最高董事会席位。
按照最高董事会的继承法则,阿蒂库斯·维洛里亚的第一继承虫理应是他唯一的雄子,但考虑到彼时的诺厄年仅十三岁,根本无从继承席位,圣地更倾向于由其他家族的成年雄虫接替维洛里亚家族的空缺。
这意味着“维洛里亚”这个姓氏,将会从最高董事会除名。
无数高等雄虫为了空缺的席位打得不可开交,唯独萨维尔·埃文斯在外虫与年幼的维洛里亚之间,选择了后者。
在年轻的萨维尔·埃文斯看来,最适合那帮老不死的位置不是代表野心与锐进的最高董事会,而是圣地三十三号岛的养老院。
那个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用觉得感激我。”
明晃晃的日光下,萨维尔·埃文斯的表情矜持又冷淡,他看着面前的小小雄虫,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不带半点私虫情绪:“我选择你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看来,你远比那些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成年雄虫来得出色。”
“五年而已,我等得起。”
也正是来自萨维尔·埃文斯这至关重要的一票,和彼时诺厄所展现出来的资质,让高塔最终决定等待诺厄·维洛里亚的长大。
那时的他多傲慢啊,宁肯给一只未成年雄虫当老师,亲手引领对方站在与自己平行的位置,也不愿意让又蠢又古板的老东西占据自己身边同等高度的位置。
萨维尔忽然有些失神。
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是意识到自己的雄子并不具备继承资质的那个夜晚?
还是他在权利的泥沼越陷越深,以至于为了保全埃文斯家族的董事会席位,不惜与公司的高等雌虫勾结,以取消第四个雄虫董事的席位为报酬,换取雌虫对埃文斯家族的支持的那个夏天?
算了。萨维尔想。
已经不重要了。
他把年轻的圣阁下教得好,他们同样冷静,理智,傲慢到冷酷,重大局而轻个虫利益。
所以他也会一直往前走,不回头。
……
半个小时后,圣地裁判团准时抵达一号岛,对萨维尔·埃文斯进行初步的收押。按照圣地的刑法,这位身居高位的雄虫将会被革除全部职务,就地监禁,永生不能离开自己的居所一步。
诺厄挥退侍虫,将茶具洗净,物归原位。
离开之前,萨维尔·埃文斯叫住他,在只有他们的空间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小心伊格里斯·奥威尔。”他说。
迟暮的阳光下,埃文斯庄园的大门缓缓关闭。
诺厄知道,这一次下课,教室的大门将再也不会开启。
……
星舰缓缓升空,离开了夜色下的乌拉诺斯,也远离了一号岛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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