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朝一日后悔,可想办法传信至辽国,我会带你走。”
回应他的,只有温幸妤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温幸妤没有回头。
她在沧州生活过很久,听过那儿的老人抹泪说辽人是如何烧杀抢掠,践踏沧州土地。
覃娘子也说过,她祖父和父亲都死在辽人手中。
温幸妤不懂什么家国大义,她只是觉得,如果去了辽国苟活,会对不起曾经收留她的覃娘子,对不起沧州那些帮过她的街坊邻居。
沈为开站在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扶着树的手指越抠越紧,直到指甲劈裂,渗出鲜血。
他给过她选择了。
两次。
第一次,如果她选择离开祝无执,不留那些标记,就不会踏入那封信的陷阱。
第二次,如果方才她选择跟他离开,就不会面对…进一步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罪证。
她自己选择了苦难,一步步踏入他预设好陷阱,就不要怪他心狠。
沈为开放下手,漠然转身。
他真不明白,温莺受过那么多苦,为什么不像他一般烂掉呢?
为什么她能选择祝无执,能选择没相处过几年的妹妹,就不能选他呢?
她为何不能自私一点呢?
片刻工夫,兵戈声歇。红雪,残尸,满地狼藉。
辽人仅留一活口。
温幸妤从林间一瘸一拐走出来。
哪怕雪幕浓稠,天色昏暗,祝无执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漆黑林口的她。
发髻散乱,右脸沾血,衣上沾着泥巴,黑一块灰一块。
狼狈至极。
祝无执下意识捏紧了缰绳。
她为何回头?
发现沈为开靠不住,所以后悔了?
不,她怎么会后悔,她永远一心想着离开他。
定然是觉得自己跑不掉,所以想用曾经用过的办法,迷惑他,令他心软。
他冷笑一声,调转马头。
“追捕沈为开,生死不论。”
牵着细犬的亲卫犹豫了一瞬,问道:“陛下,那温…温娘子呢?”
“带走。”
声线漠然,毫无怜惜。
*
本该是除旧迎新,欢欢喜喜的新年,却因为战事刚结束,整个扬州还未恢复,依旧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温幸妤被带回了高府。
她本想跟祝无执好好谈谈,不说别的,起码洗脱她“通敌叛国”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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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被关在偏僻的院落里,整整三日,连他一面都未见到。
好在祝无执并非全然无情,请了大夫看她脸上的划伤,还有高高肿起的脚踝。
她央求看守的卫兵和每日送饭的婢女,可他们似乎被交代过,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
一直到第六天清晨,紧闭的房门打开,来了个内侍,说要回汴京。
温幸妤被塞入马车,手脚皆被捆了绳子,一直到码头登船,被丢进狭小的舱室,都没能见到祝无执。
舱室门上有个小窗户,她祈求看门的侍卫,结果却被冷脸嘲讽。
“陛下日理万机,是你这种朝廷钦犯想见就能见的?”
温幸妤无奈,只好抱膝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安慰自己等祝无执冷静下来,或许就会召见她了。
*
高氏落败,心腹爪牙押入船舱最底层的牢狱,其余以槛车押解入京。
祝无执刚处理完扬州混乱的政务,一项项安排好,属下就战战兢兢来报,说高逊的子孙,以及重要心腹,尽数暴毙。
在重重看管的情况下,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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