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时已转成细雨,休息室百叶窗漏进的微光映在苏砚顷脸上,为他苍白的唇洇出些血色。
“不错,总算像个活人了。”薄贺打量他的脸色。
“我真的好了,电镜……”苏砚顷撑起身子,想要溜走。
然后就被薄贺单手按回去。
薄贺仔细观察他的脸,又去摸摸他的胃部,确定他现在状态良好,可以开始算总账了。
“乔昱川昨晚都招了,”薄贺把手机扔在他腿上,屏幕里是昨天半夜的视频通话记录,“你说你二月去开会,开到急救室里了?”
苏砚顷手一抖,碰翻了茶几上的水杯。
完了。
他半月前就该想到的,乔昱川那个大嘴巴,怎么经得住薄贺套话?更何况自己住院时柳昭玉闹出的动静太大,随便哪个值班护士都有可能说漏嘴。
“你……”苏砚顷刚开口就被喉痉挛截断,他将手指深深陷进沙发缝,“你当时在南半球毕业旅行,我怕你担心……呃!”
薄贺狠狠揪住苏砚顷的衣领将他拽近:“担心?”他的手臂微微颤抖,“呵,怕我担心?”
那个总是挂着讥诮笑意的青年此刻眼眶赤红,下唇被自己咬得渗血:“我现在知道了就不担心吗?!”
“你躺在急救室的时候我在干什么?”薄贺喉结剧烈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在黄金海岸冲浪!在悉尼歌剧院听天杀的音乐会!”
“你明知道我他*的最恨被人瞒着!”
泪水终于砸在苏砚顷手背上。
他此刻宁愿薄贺像往常那样笑,哪怕是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假笑,也好过此刻滚落在手背的眼泪。苏砚顷被某种比胃出血更尖锐的痛感贯穿胸腔——
他竟让平日里游刃有余的青年学会了哽咽。
“别哭,”苏砚顷触到薄贺颤抖的肩,猛地将人揽进怀里,“是我的错……”
薄贺的拳头捶在他肩上,力道却泄得只剩委屈:“你在手术台上输血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我担心了?”
“对不起,小贺,”苏砚顷低头贴上他汗湿的额角,“再也不会了,以后吃饭都给你开直播,胃镜报告给你当睡前故事念。”他颤抖的尾音散在薄贺发间。
苏砚顷又像小时候一样,搂着薄贺左哄右哄,转着圈地哄,360度无死角地哄。过好一会,薄贺才稍稍消气,愿意和他好好说话。
薄贺抽了张纸巾擦脸,和他讨论起正事:“柳昭玉还在实验室?”
苏砚顷正给他整理刚刚蹭歪的衣领,动作细致而温柔:“早辞退了。”
“那你有没有……”薄贺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没有,暂时留着。”
“嗯?”哦豁,完蛋,苏砚顷不会爱上主角受了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苏砚顷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柳昭玉,”苏砚顷抽出一张纸,在上面用钢笔点了个小点,“柳家,”他在旁边画了一只小虾。
薄贺还是有一点生气:“你画的虾好丑。”
“……认真看。”苏砚顷拍拍他的脑门。
“赵巡视组,”他画了一条小鱼,“最后……”他画了一条顶着鱼鳍的鲨鱼。
“嗯……”薄贺猜测,“你要钓虾米?不对,你要钓鱼?”
苏砚顷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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