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位人高马大的半智能体像尊菩萨似地杵在小小的监视间,他紧绷着脸什么都没说,只是透过单向透视玻璃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禁闭室,整个氛围就已经显得出奇的压抑。
周金智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就在他碎碎念阿弥陀佛的时候,这位半智能体终于开口了。
“你退烧药准给他了么?”
周金智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您昨天晚上送来,我今天一早把药拿来了,刚刚都已经塞给季宁舟那小崽子了。”
说完,周金智用余光小心观察着陆夏衍,生怕自己回答的不好又要捱一次头骨骨裂。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陆夏衍看着那枣栗色头发的男人问道。
“那个……”周金智斟酌着用词,“安小齐早上是帮人出头,其实是安小齐见义勇为,只是没控制好力道,把其中一位后勤人员打去了医务室,虽说这处罚逃不掉吧……但其实我私底下觉得,您这后勤好啊,靠谱!讲义气!有智慧!”
“还挺有力气。”陆夏衍冷着脸补充。
周金智冷汗直流,自己明明都往死里夸了,陆夏衍怎么越听脸就绷得越紧呢?
想想曾经自己千方百计想勾搭这猎杀排行榜第一的半智能体,结果人家十几年都不踏进后勤部一步,现在人家隔三差五的来,他是怨声载道,天天想把这佛送走,却怎么也送不走了。
这会儿,季宁舟抱着膝盖坐在小床角落边,卓亭安睡相不好,这人不生病还知道睡的是大通铺,能收敛一点,一生病就不省人事躺得四仰八叉,把大半张床都占了。
说是关禁闭反省,但周金智也没要求他们写检讨,结果自己反倒难得闲了下来,短暂逃离了那些欺负自己后勤人员。
季宁舟摸了摸卓亭安的额头,松了口气,他刚把退烧药给卓亭安服下,现在这人身上发了汗,摸着也没那么烫了。
他一边拿毛巾给卓亭安擦汗,一边大着胆子端详这位自己新认的靠山。
安小齐长得十分普通,细长眼,薄嘴唇,脸上皮肤粗糙还有雀斑,人也疯疯癫癫的。
非要挑的话,也就那对纤长的睫毛还算可圈可点,两排睫毛交织在一起,在睡梦里如蝴蝶振翅般轻而急的颤动。
季宁舟说不上哪儿不对,但就是觉着那么普通的脸和安小齐格格不入。
这时,卓亭安翻了个身,一半身子就落在了薄毯外边,季宁舟急忙要帮他盖,突然发现卓亭安的右手食指上有一处平整的印痕。
那块皮肤白得像一小块发亮的米糕,该是长期佩戴宽边戒指留下的痕迹。
季宁舟扶了下眼镜,他好奇地伸出手想趁机细看一下,谁知刚要碰到那处,竟被卓亭安抓住手指,又猛地反扣!
在玻璃后边的陆夏衍几乎与卓亭安同时抬起手,但他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痛痛痛齐哥!”季宁舟的手腕快被拧成了麻花,他试着用另一只手去扒开卓亭安的手指,“松松松痛痛痛!”
卓亭安没醒,也没放手。
季宁舟只得抽着气一根根掰,可掰着掰着,又觉着不对。
他想起对方说自己是因为穷所以干了抢窃的勾当,可这纤长的手指像葱白似的,就算在没有光照的地底仿佛也能透出光来,分明是养尊处优惯的。
玻璃的另一边,周金智则小心翼翼地偷瞄陆夏衍,这张万年冰山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但可以肯定,他刚刚确实动怒了才会抬起机械臂。
根据以往的经验,周金智觉得现在应该离这里越远越好,他悄么声息地转身,踮着脚,猫着腰,小步撤退。
而此刻卓亭安正与季宁舟五指相扣,因用力,前者圆润的骨节暴突出来,泛起淡淡的粉色,他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像在说什么,后者忍痛俯下听,好一会才听到他在嗫嚅:“……哥……哥哥。”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