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岑鸾一直心里有气,别说岑鸾,就是他,有时看到儿子缺的那两根手指,也要喟然一叹。岑鸾憋一股气想要做出番事业给他看的心思,他更是明镜一般,既恼他终究不成器,又有几分天底下所有做父母的欣慰之情。有这等心志,总比整日混吃等死要强。
第二天早饭时岑鸾已经回来了,还老老实实地同他一起用饭,一副乖巧模样。岑士瑜掀起眼皮看看他,想这小子心再大总抓不破天去,翻不起什么浪花。就算翻起来了,也有他兜着,哪怕闯下大祸,别人还能把他如何?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迟早要和刘钦翻脸,那也没必要顾虑太多,汤匙在碗中一搅,抚抚胡子,什么也没有问。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不问,到底葬送了岑鸾,葬送了他,也葬送了他岑氏阖府。
第172章
三天很快过去,转眼便是岑士瑜的六十大寿。
城中形势波谲云诡,但大寿之日,岑士瑜一身红衣,头发整整齐齐扎在一起,冠上还嵌了一颗明珠,毕竟显出几分喜气洋洋。
这一天从早上起便陆续有宾客到场,岑府的大门打开,迎接八方来客。客人们也无不是一身华服锦衣,在岑府门口下车,命随侍的仆人送上贺礼,再由岑府的管家接过。无论是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从始至终却都不经主人和客人的手。
大多数时候,管家接过贺礼,接过礼单,转手就递给旁边更低一级的小厮,笑眯眯说几句恭维话,就把人迎进府里。偶尔来了能让岑士瑜看进眼里的人物,他本人则会亲自来到府门外,宾主间互相说些酥酥麻麻的客气话,再相携着一道进去。
往常李章甫也在这些人当中,可是今天例外。
他到得不算晚,可是比他来得早的人太多,因为每人都有车架、仆从,所以岑府外远隔着三四条街的地方便开始被堵得水泄不通。有些到得早的,主人已经进去,仆人街想将车架暂时移出来,可街道太窄,与想进去的人相住,谁也不让谁,时间长了,便生了口角。
虽然因为岑士瑜过寿,旁人怕得罪了他,不敢多事,只吵上两句,在旁人劝导下往往过不多久就息事宁人,自己默默地想办法通过,但次数一多,众人难免心烦意乱。
李章甫本就忐忑,在岑府外面平白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更是频频唉声叹气,不住地掀开车帘看外面情形。其实他要是下车步行,用不多久也就走到了,可是他自恃身份,在这么多品级比自己更低的同僚面前,是无法安步当车的。
况且他年纪较众人为大,路上那么多比他年轻的,相比之下他们才更应该下车走动,把道路让出来。这么想着,他便只有坐在车里,焦苦地等待起来。
但于今天的他而言,其实还一直不到反而更好。等到一个半时辰之后,他终于在岑府下车,非但岑士瑜不来迎他,就连门口的管家也鼻孔朝天,见到他后,阴阳怪气地叫上一句,“呦,原来是李大人”,就算迎过他了,然后把他的礼物一收,侧身将门口一让,一副爱进不进的架势,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让他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李章甫仍在等待,忽然听见身后起了骚动。
对于今天的情形而言,起骚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李章甫已经见了很多,一听就知道是有人抢路,起了争执,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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