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犹带残泪,“三哥已经兵败被擒,父皇看该如何处置?”
刘崇浑身轻轻一震,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带几分难以置信。前两天他收到的消息还是官军正要接敌,甚至就在昨天,他在宫外的人还在与刘骥派来的密使联络,刘骥怎么可能败得这样快?
他的第一反应是刘钦在使诈,但随后便知道不是。刘钦已经拿到口实,以他的作风,既然派人过来,就一定会将他围得密不透风,放出这样一条假消息给他,还有什么用?
除非此事竟是真的……
刘崇坐倒在椅子里面,心里知道,想借刘骥成事的愿望已不可得。“他是你的亲生兄长,要如何待他,你自己想罢。”
刘钦道:“刘骥谋反,罪不容诛。姑念其乃是父皇与臣的骨肉至亲,便废为庶人,流放三千里。儿臣已写好诏书,明日便发去鄂王叔军中。”
刘崇见他毕竟还是存着几分棠棣之情,没有对自己兄长痛下杀手,点了点头,却一个字也没力气说。刘钦看了朱孝一眼,转身出了刘崇的寝宫,刚走到殿外,就见一队人急匆匆赶来。
来人便是刘钦的母亲,原本是皇后,现在已是皇太后的李氏。
李氏原本也有闺名,后来入宫之后,旁人叫她,便是才人、婕妤、贵妃、皇后娘娘,闺名没人提起,渐渐地就连她自己也有些忘了。她听说刘钦带兵围了刘崇的住处,担忧这父子二人血溅宫闱,这才急忙赶到,见刘钦一身是血,更是震惊。
但她是闯过风浪的女人,也不声张,定定神道:“听说皇帝来了后宫,怎地不来看望母亲,急匆匆便要走?还让母亲大老远来看你。”
她就是心中焦急已极,面上也仍然不显,笑着嗔怪了这样一句,极有分寸,好像说着家常。刘钦却会意,笑道:“是儿子的不是。”搀过她手,母子俩走在前面,其余人都远远缀在两人身后。
刘钦将今日事简略解释一番,既是解释,自然跳不过刺杀的事。李氏当年踏着多少尸骨厮杀出来,得践后位,见过的风浪多了,初闻刺驾之事也全无惊慌,只是见刘钦说话时架着一边胳膊,疑心他受伤,挽起袖子一看,见到包扎,才知儿子身上不全是别人的血,心疼起来,一定要让太医来看。
刘钦那一刀是故意受之,有意控制之下,伤口自然不深,本来不打算惊动太医,但母亲坚持,只好耐下性子在后宫当中等待。
当时在岑士瑜家里,他手臂伤口处理得仓促,伤口附近的血都没有擦净,就打上包扎。这会儿母亲让人打来热水,亲自洗了手帕,捧着他手一点点给他把手臂上的血迹拭净,怕弄疼他,还小心翼翼避开了伤口,一点一点慢慢地擦。
让母亲柔软、温暖的手握着、一下下轻轻抚着,刘钦一时有些恍惚,慢慢地,他也变得好像那双手一样柔软。
上一世他回来时母亲就已经过世,他一身伤病,疼得咬碎了牙、终夜辗转反侧,那时候他想的人不是周章,当然也不是陆宁远,只有他母亲。
正所谓“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他父亲有十余个儿子,他却只有一个母亲,这时候想到的自然只有她。痛得狠了,他便幻想起母亲的手抚在身上,借此打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他一面幻想,一面清楚地知道,她已经死了,于是隔着被子,拿自己的手轻轻摸在自己身上。
现在他只是受了这样一点微不足道的皮肉伤,母亲的手却温柔地抚在上面,那样珍重、那样怜惜,不是出于谄媚,不是出于畏惧,也不是有求于他。他忽然生出一阵冲动,想把岑士瑜和战战兢兢等他处置的一干相关人等晾上一夜,自己在母亲宫里不问世事地过上一夜,睡到明天。
可是不行,赶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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