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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偏偏他不在身边!

他感到有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的心一点点攥紧了。多少个夜里,他艰难入睡,然后在那一滩熟悉的鲜血当中醒来。刘钦睁着黑洞洞的眼,看着空茫茫的天,他的血涂满整片郊野,在他双手之上烙下的滚烫印记,在这一个个夜晚中从手指尖处啮他的心。

现在,听刘钦问出这样一句,那一只正扣在他心上的手愈发收紧了。有片刻的功夫,他甚至喘不上气,身上传来一阵难以言说的剧痛,不是从他满身还未愈合的伤口中来,而是身体当中的某处,他要咬紧牙关竭力相抗,才没有浑身颤抖起来。

“不,不是的……”他艰难地把话挤出喉咙。在难以承受的剧痛之中,他多么想把两条手臂收紧,紧紧紧紧地把刘钦抱在怀里,可他用最后一点心神克制下来,用一个刘钦能够承受的力气重新抱住他。

“不是的……”他又道。

快说呀!快说些别的,快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不要再说同样的话了。说呀!说你不是这样想的,说上辈子的事,快说呀!

陆宁远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从前薛容与也被启用过,后来因为反对的人太多,很快、很快他就被贬斥出朝廷,再也不曾入朝?”

刘钦一怔,“我知道,那时我还没死。”

陆宁远因为又抱紧了他,看不见他面上表情,闻言却感身上痛得更加厉害,终于承受不住,轻轻颤栗起来。

他咬咬牙,又开口,“所有的事情,从来没有解决过,也没什么改变,只是……只是虚饰太平而已。我统兵在外,从没一次拿足过军饷,都要命士卒在闲时屯田,稍稍自给。还有……”

忽然,他从满心乱麻之中摸到一点思绪,忙把它说出,“这次平叛,叛军中愿回归田间的,都有赈给,往后如果处处都和……都和如今的江阴那样,他们应当都会力田而食,再不会生事了罢。从前我杀翟广,几次上表请求,朝廷都不愿拨款安抚,直到我死那日,东南仍有小股叛乱未平,时不时便来袭扰。”

说到这里,他像抓到一抹亮光一般,忽然问:“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刘钦一愣,心里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一扎,没有回复这话,默然一阵,只是轻轻道:“你抱得太紧,我有点上不来气。”

陆宁远把手稍稍松开半寸,再度开口,胸口紧贴在刘钦胸前,嗡嗡声震得他轻轻地发着痒。

“在你死后,我又活了八年,是在狱中被杀死的。”

他抱着刘钦,轻轻地讲着,讲江南江北的流民、坞堡,讲朝廷上如何贪墨横行,讲他虽然曾经很受刘缵信任,但仍不得不同许多天子近臣虚与委蛇,方才能以此避祸。

他讲自己一次次出兵,如何既同夏人斗争,又同缺少军备、士卒没有粮食也没有御寒衣物的困境斗争;讲刘缵如何受人挑唆改变心意,再也不思复国;讲他被解除兵权,软禁在家,又因夏人来犯,被重新放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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