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钦送走之前,他才终于鼓足勇气,在他身上用力抱了一下,就像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样。
这是于他而言的第一次拥抱,可那时他抱得太过匆匆,竟什么也未及感到,就不得已松开刘钦,催马让他快跑。
再后来在悬崖边上,他拉起刘钦,终于击破萦绕在他梦中的无数次死亡而救下了他。他抱着刘钦,一次次地抱,却没有实感,怀里的好像一缕青烟,他怕稍一松手,它就将随风而散。
那一次他心跳如鼓,仍是什么也没有来得及感到。
再后来,他和刘钦一道来到建康,刘钦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转身就走,他不知受什么驱使,涌身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
马上他就昏死过去,心神太乱,仍然什么也没有感到。后来再这样做,大概就是向刘钦亲口坦承自己秘密的时刻,告诉他自己的确是曾经杀他的人,请求他相信自己。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那样匆忙、苦涩、心神激荡,他抱住了刘钦,事后却不敢回忆,抑或是回忆不起来。只有现在、只有现在……他抱着刘钦,一次一次,抱上很久很久。
这不是出征的前夜,没有什么催促着他离开;也不像第一次被刘钦亲过来后,他被强烈的不可置信摧撼着,手脚全都不受控制。现在,他抱着刘钦,全部心神都在,刘钦的心跳在他怀中咚咚而响,他的体温就像他自己的一样温暖,甚至灼热逼人。
刚刚他擦拭着刘钦的身体——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瞧见,那一直被层层衣服遮挡、从来不为他所见的地方,就这样显露在他面前。
刘钦身上的皮肤光滑、干净,从前肩膀上受过的箭伤已经长好,看不出来,除去手臂上半脱的血痂和磕伤之外,他是那样健康、安好,陆宁远瞧见,好生喜欢,情不自禁便又抱住了他。
他是这样开心,低一低头,在刘钦背上又吻了一下。上一世刘钦死后,他找到德叔,德叔向他说了刘钦的事,曾说他身上有许多在夏营当中落下的伤,在某处某处,现在它们一道也不在刘钦身上。
可是……
他的快乐忽然难以为继,“你的眼睛……会好吧?”
隔了很久,刘钦重重“嗯”了一声。
这一夜当中,他也记不清自己被陆宁远抱了多久、抱了多少下。在他从前二十余年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人将这样浓重的亲昵、依恋,甚至还有让人肉麻的珍重,这样猛烈地倾倒在他身上。
他怔愣了,手脚有些不知该往哪摆,觉着困惑,觉着心中异样,浑身好像都有一点软。
又过了一会儿,他“嗤”一声笑道:“靖方,你怎么忽然这么像我娘。”
陆宁远松开他,没有说话,慢慢替他擦起了背。
后来内侍过来换了一次热水,小半个时辰之后,刘钦才被擦完全身,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他已昏昏欲睡了,却不肯睡,问陆宁远:“这次同夏人交手,竟是处处不敌,你说是为了什么?”
陆宁远神情一整,下意识蹦出一个“臣”字。刘钦莞尔,随后就听他答道:“我以为有令出多门、大将怯战、士卒未经训练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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