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如梦初醒般抓到一缕思绪。
被当朝天子保护在身后,薛容与战战兢兢地想:这样不行,我要护驾。可脚像是插进地里又夯了几下,怎么也拔不出来,稍稍一动,两条膝盖就扑簌簌抖了起来。
忽然,老虎发出了一声低吼,不知是警告还是意图震慑。
薛容与还是第一次听见虎啸,又是从这样近的距离,但感双腿一软,极力控制着才没有一跤摔在地上。他一生拿“龙骧虎步”、“如虎添翼”、“虎虎生风”形容、赞美过许多人,可当这低沉的啸声在他身前不远贴地扩开,在丛丛密林幽谷当中久久回荡时,他才第一次懂得了造化之力、天地之威,竟一至于此!
“陛下稍退。”陆宁远掣刀在手,为着将刘钦挡在后面,又往前迈出一步,将自己送到离老虎更近的位置。因着他的动作,老虎身体伏得更低,似乎随时都要扑出,长长的尾巴扫着地,打得下面浮灰滚滚,逼人而来。
但刘钦非但不退,反而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两支攥在手心里,另一支用不惊动老虎的速度慢慢搭上弓弦。
陆宁远低声提醒:“这个距离顶多只能发一箭,一旦没伤到要害,把它激怒,恐怕……”
薛容与猛地一咽唾沫,拔起格格而战的两腿,往前“蹬蹬”两步抢在刘钦身前。
他固然颤栗欲死,但刘钦于他的知遇之恩,他平日里便常感万死难报,如今真到了生死关头,如何他就惜命起来?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未必比刘钦更能应付眼下局面,但也断没有躲在其后面的道理。
他这边下定了慷慨就义的决心,便涌身而上,只可惜决心太大,往前抢时声音既响、动作又大,惊动了本就全神戒备、浑身绷紧的老虎。但见它瞳孔一缩,身子猛然伏低又一下窜出,挟着风声直奔着他们扑来!
“陛下!” “陛下——”
几人几乎同时大叫,陆宁远左手持刀,右手将刘钦往后一拦,却是打在了刚刚上前的薛容与身上。薛容与想说让刘钦快跑,可危急关头来不及反应,只说了前面两个字,就被陆宁远打飞了。
但听得“轰”一声巨响,薛容与后面的话被盖了下去,扑来的老虎却在半空当中身形一挫,猛地落地,脖子上开了一个黑洞,只一眨眼的时间就从里面噗噜噜滚出一大滩血。
却看刘钦,长弓长箭早扔在地上,两手托着一杆火铳,枪头上还冒着缕缕青烟。见老虎倒地,他神情缓和了些,把托着火铳前面的左手拿了下去,抱怨道:“才一枪就这么烫了。”
过一会儿又托起来左右看看,“不过准头倒好。”
他转头对众人解释,“这火铳是徐青阳所献,据说是从沿海商人手中购得的,比咱们自己的准头更好,射程更远,且不容易炸膛。我在宫里试过,当时不觉着差别多大,没想到不到这种时刻倒显不出来威力。等之后着人仿制,全都放到军中,想来能有大用。”后面却是对陆宁远说的。
陆宁远惊魂甫定,愣了一阵才应道:“是。”
刘钦又道:“只不过做这样一杆出来就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每一军中不会配备多少,不能当做太大的倚仗,出其不意或许可以,全靠你们自己掂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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