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收税时则更是乱成一锅粥。那些已经结寨抱成一团了的,县吏自然是要客气三分,随便收上一点交差,不足数的,往往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欠下的粮税、差役,便只能从那些零散百姓身上榨,把他们剥皮敲骨,浑身的肉熬成膏脂,如当初的翟广便是一例。
陆宁远从上一世便提出了要好好治理这一方土地,以做实边安民之用,让两淮成为北伐的后方。惜乎朝廷上认为像这等两国交界的边州,治理好了反而会成为夏人觊觎的对象,白白资敌的人更多,皇帝刘缵也更倾向于后者,此议便被搁置。两淮之地往往是出了什么事后临时救急,不曾有过长治久安之计,陆宁远也就没再争了,只尽力经营好自己驻地,谁曾想此志再伸之时,已是又一世了。
只是他有此幸运,得以再世为人,却不知那些因朝廷的数场争论和最后达成的一个默认而挣扎了一世的百姓,在草草而死之后,是不是也能有此幸运了。
陆宁远上一世询问过李椹等幕僚和当地许多官员,在上奏时便附上了许多举措以备参考,因此已有成竹在胸,不算两眼一抹黑。同刘钦交谈时,刘钦还笑他是个将军中的文士,颇有点像……
他顿住没说,陆宁远却在羞赧中反应过来,刘钦说的一定是周章了。自己是将军中的文士,那他就是文臣里的将军,一时有点闷闷不乐,幸好平时就不活泼,倒显不出来什么。
一直到临行前一个晚上,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刘钦道:“我要走了……再送我样什么东西吧。”他在心里补充:不会送周章的那种。
刘钦没理会,当做没有听见。
陆宁远愣愣,也不在意,想刘钦大概在思虑什么事情,等了一会儿,两条手臂收了收,同他贴得更近,头在他身上轻轻蹭了两下。
像他这般的身量,抱在人身上尚可,但要是埋头在人身上轻轻地蹭,那就有点惊人了。但冬狩过去大半个月,刘钦多少已经见怪不怪,任他磨了一会儿,有点转了念头,但仍矜持着并不开口。
陆宁远这才察觉到不对,思索一阵,想刘钦是在为两人马上就要分开烦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想了想道:“我会多给你写信的。”
被薛容与弹劾过一次,信使的开销自然不能从军费里出,最后还是要他自掏腰包,刘钦送给他的那间潜邸已经让他一贫如洗了,往后陆宁远还不知要如何艰难维生。
刘钦想到他刚接手潜邸就裁掉了一半的下人,改成自己亲力亲为,一得空就手挥锄镐吭哧吭哧干上半天,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很是可怜,不由一嗤。陆宁远见他展颜,摸了摸他散在床上的头发,又问:“再给我写一幅字吧?”
刘钦不咸不淡地道:“不给。东西给你,你也不会着心的。”
陆宁远一呆,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刘钦是在说他给自己的那只玉佩。
他外出平叛之前,刘钦同他交换了信物,除去打仗时怕弄坏了之外,那只玉佩他一直带在身上,爱惜至极,献俘那日他还特意别在腰间,可是还不曾被刘钦瞧见,就被他因为试探刘钦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而扔在地上。
当时他心神大乱,顾不得它,事后想起,再找却找不到了,大约是当时摔碎了,被宫人给清理了出去。他因为之后一直都在刘钦身边,也就没再讨一只新的,刘钦这样说,是气恼他不珍惜么?
他翻身坐起,把那天场景匆匆解释一番。刘钦暗暗一呆,这才知道自己那时听见的那一声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