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陆宁远的感触不深,一瞥之下,他却是惊讶于刘钦的眼睛和他母亲当真相像,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鼻子不像,到嘴巴却又有八九分的相似。小时候他懵懵懂懂,没注意过,后来大典时距离太远,也看不清,竟是今天才第一次发现。
“倒是生得高大健壮。”李氏微笑道。
她声音含笑,嘴角带笑,眼睛里也有笑意,可说这话时,心里想的却是:看容貌也算不得什么美男子,雀儿奴愈发胡闹了。
从前刘钦和周章的事,连长安城里的百姓都有所风闻,她这做母亲的自然一清二楚。但想儿子只不过年轻气盛,玩玩而已,也就没做什么干涉,只有因为他不肯娶太子妃时皱了皱眉头,可是见刘崇并不介意,她也就没有多事。
现在刘钦做了皇帝,行事却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身边的人换了一个,从年长的换成了个年轻的,从文臣换成了武将,从周章换成了陆宁远。
若是上一个,那姓周的毕竟丰姿隽爽,明艳可人,在朝野上下都有几分名声,李氏也曾亲眼瞧过,一见之下,连她都不禁怦然心动,有几分倾心属意。怎么换了一个,竟这般的平平无奇了?
她让陆宁远坐,让下人给他奉茶,一面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面在他面孔上打量。
不过就是眉毛浓点,鼻子挺点,眼睛不大不小,容貌顶多算是周正精神而已,没什么嘴歪眼斜,不凸嘴也不缩下巴,哪比得上那姓周的?雀儿奴竟是为着这么一个人,一再同她打太极,拖延立后的时间么?
陆宁远喝过了茶,下人又送来点心,他小心地只捏起一块吃了。李氏颇为慈爱地劝他多吃,还说他从小就养在宫里,现在进宫,就当回自己家一样,要他放开一些,别那么拘束。他揣摩着李氏话中之意,又想刘钦一向喜欢看自己吃东西,便索性一块一块、一块一块,将放在他手边的一盘糕点全都下肚。
因为茶水只上了一杯,他吃完之后,口中发干,却不敢再要水,只有默默忍耐着。一旁,李氏已经惊得呆了。
但她毕竟是经过风浪、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女人,只一瞬间便收拾好表情,又同他说起话。
下人又送来一盏茶水,摆在陆宁远手边。他匆忙谢过,见这次的茶盏形貌奇怪,盏口既宽、盏身又浅,比起杯子,倒更像是只花纹繁复的银盘,犹豫了一下,因为要答李氏的话,怕嘴里太干、说出来的话含混不清,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李氏睁大了眼睛。
陆宁远一怔,将茶盏放下。
很快李氏又收拾好了神情,没有告诉他这是呈给他要他洗手用的盘子。陆宁远察觉她神情有异,如果是旁人,他自然不放在心上,但这是刘钦母亲,自然不同寻常,虽然马上她神情就恢复如常,陆宁远仍是略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其实他上一世时也参加过几次宫中宴会,自然知道什么器皿是做什么用的。但李氏喜爱些做工精巧、有很新奇的小玩意,因此她这里的东西往往和宫中常用的不同,陆宁远一时糊涂了,等到他忽然反应过来,早过去几个时辰,已经是这天晚上了。
现在他只茫然不觉,就听李氏又道:“你从小就在宫里玩,那时候才那么大点,一晃现在竟然都这么高大了。”
陆宁远讷讷地不知该应什么,但想自己也不应当沉默以对,于是扯起嘴角,勉力露出一个笑,鼻尖却已经沁满汗珠了。
他一笑,便好像壁画上的人活转过来,恍惚间有漆皮土灰扑簌簌地落下。李氏手中的锦帕不觉掉在膝上。她很快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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