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诧异看向陸淵, 恰时陸淵也向他看来。
陆渊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打湿,湿漉漉坠着水滴,即便这样, 金丝眼镜下的眼眸中?依旧是幽深的冷冽,就仿佛那一針针一线线穿刺而过的,不是自?己身上的血肉。
林深时心底泛起针扎般的疼, 又夹杂着不解:“为?什么不打麻药?”
陆渊撇开眼:“这点痛,不算什么。”
“可你没必要没苦硬吃啊!”林深时问医生,“还能补打麻药吗?”
“还两针完事了,打了也来不及起作用了,忍忍吧。”
医生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完成了缝针,又给胳膊包扎固定好了之后,交代?他们这几天不要碰水,一周后复查上药。
陆渊起身向外走去,林深时连忙小跑着跟在身后。
去缴费的工作人員还没回来,他们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林深时低头咬着唇,看着陆渊手臂上未完全清理幹净的血渍,眼底隱隱发酸。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
“你在心疼我?”
林深时硬生生道:“没有,都?是你自?找的,谁家缝针不打麻——”
话语戛然而止,冰凉的指腹抵上他的下巴,托举着他抬起头。
林深时毫无防备地撞进陆渊幽深的眼底。
那雙漆黑的墨瞳沉沉地俯视着他,幽暗深邃,像是宇宙黑洞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誓要将周边一切吞噬殆尽,又有浓烈到不可忽视的情感汹涌澎湃,让人移不开眼睛。
林深时呼吸一窒。
粗粝的拇指扫过他的眼尾,沾染上湿漉漉的水痕。
陆渊陈述事实:
“你在为?我流淚。”
林深时眼睫抖动,更多的淚从眼眶溢出?。
咦?
他为?什么要哭?
就算陆渊为?了救他受了伤,自?己也没必要感动到哭吧?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胸腔里?鼓动着什么他所不知晓的情感,又仿佛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在疯狂叫嚣。
即便模糊不清,即便无从发覺,他还是受到影响,悲从中?来。
林深时满脸茫然。
像是迷途的孩子?。
陆渊叹了口气,将他拥在怀中?:“小时,别哭。”
从未有过的称谓从陆渊的口出?唤出?,林深时却不覺得有丝毫的突兀。竭力?控制却仍止不住的泪水仿佛搅乱了他的神智,他忘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和过往所为?,任由自?己趴伏在他的胸膛,泪水汹涌流下。
陆渊轻拍着他的肩膀。
幽深的眼底浮上懊悔。
就不该让小时看到刚才?的场面。
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都?要比今日的伤,痛上一千倍一万倍。对于疼痛,他早已习惯,但却忽略了当下小时的感受。
陆渊低声安慰:“我不疼的,真?的。”
林深时啜泣着,明?明?知道是谎言却没有戳穿,他素白的指节紧紧攥住陆渊胸前的衣衫,毛绒绒的脑袋几乎全部埋进男人的怀中?,原本清澈的嗓音带着哭腔的沉闷:“……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舍命救我。
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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