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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领奖的多多少少也有四五十号人,有市里来的,也有像她们一样镇上来的。
人一多,不免就分成了三六九等。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本来想将她们带去次一等的接待室的,见到两人身上的开襟领连衫裙,寻摸着这是两个女干部,就把她俩领去跟市里来领奖的人一块休息了。
市里干部用的接待室,待遇自然好上很多。
不仅备了茶水,还有水果吃。
不过动的人很少,就怕吃多喝多了,待会人有三急,出了糗。
茶水跟水果什么时候都能吃,领奖,可能这辈子就一次。
距离正式领奖,还有段时间呢。
大伙相互寒暄:“你是二等奖哦。”“对对,我是三等奖。”
有人问到了姜雪怡跟刘璐跟前:“你俩得的是几等奖?”
见是两个年轻的女干部,其中一个还如此的年轻漂亮,穿着开襟领连衫裙,不像是来领奖的,倒像是来走秀的。
问话的人不免有些看轻,自问自答道:“是三等奖吧。”
刘璐骄傲地挺起胸脯:“我们得的是一等奖。”
这话刚落地,接待室里的人就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领奖名单早就列出来了,谁都知道,今年获得一等奖的是两个来自镇妇联的女干部。
原来就是她俩啊。
一个两鬓微白,戴着副眼镜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女同志,你们这宣传稿我看过了,可真是‘别出心裁’啊。”最后四个字,咬了重音。
这中年男人,是市委的笔杆子,叫刘庆,往年一向是一等奖的得主,今年却只得了二等奖,可想而知,他为什么会对两人不爽。
姜雪怡淡笑道:“有何指教?”
刘庆:“你们写的稿子,我看过了,通篇描述的无非就是那些生儿育女,拉拉杂杂的小事。”
他不说自个,而是提起了别人:“像我们市委的老张,他写的那篇《钢铁洪流涌向前》,写的是全市的炼钢产量,多有气魄,你们倒好,盯着女人的肚子不放,写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这也算宣传稿?”
不知谁嗤笑了一声:“女人的格局就是小。”
市委老张见刘庆提起他,手里的烟灰抖三抖:“哎,刘老兄,这你可就过奖了,依我看,你那篇《拖拉机开进村庄》,写的是农业机械化,多实在,这才该是今年一等奖的得主。”
姜雪怡正往搪瓷杯里倒热水,水汽漫过她的眉梢:“这拖拉机,是铁做的吧?”
刘庆暗笑她没见识,怪不得是镇上来的,嘲讽道:“那不然呢,难不成是纸糊的?”
接待室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哄笑起来。
“铁得先从矿石里炼出来,矿石得有人从山里挖,拖拉机得有人开,人得先从娘胎里生出来。”姜雪怡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杯底的茶渍圈出个浅黄的印,“您觉得生育是小事,可这世上哪件大事不是从‘生育’开始的?没有人生育,哪来的钢铁洪流,哪来的拖拉机?”
刘庆脸色一青,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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