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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等到进了家门,母亲就会忙着跟另一个人吵架,到时候矛盾转移,对方也就顾不上再念叨他了。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被放大,紧接着拧动内里的金属芯,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大门缓缓而开。路远寒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开半步,果不其然,女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将手上提着的包往沙发上一甩,就朝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大吼了起来。

那张脸不再如海报上的电影明星一样光鲜亮丽,而是在愤怒之下扭曲得难以辨认,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不是早就打电话让你做饭了吗?现在菜还没烧好,刚才都在干啥呢,现在孩子回来了,没有饭吃,是想把一家人都饿死……”

“吵什么吵!我就没有事做吗,那么忙你请个家政去啊?”

“路川,你好得很啊!在单位窝囊得像一个老好人,回家跟我置上气了?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才请假回来的,孩子马上高三了,你这个当爸的都付出什么了,这日子迟早过不下去……”

两个人唇枪舌战,谁都不肯认输,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就仿佛他们不是一对同床共枕的夫妻,而是正在厮杀的仇人,毫不在乎门外还站着一个少年人,已然忘记了自己“爸爸”“妈妈”的身份。

路远寒对此见怪不怪,径直走了进来。

他将书包往置物架上一挂,还没从柜子中挑出自己的拖鞋,一把锅铲先从厨房中飞了过来,摔在他的额头上,瞬间打破皮肤,从鬓边潺潺流下一道蜿蜒而出的红痕。

望着指尖上温热的液体,路远寒静了两秒,毫无波澜地想,流血了。

正常人受伤后都会错愕、愤怒,又或者感到恐慌——但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漠然地擦了擦额头,就弯腰从地上捡起锅铲,将它放在旁边,顺手从柜子中拿出酒精喷雾,朝自己的指尖、袖口、鞋底等地方喷了几下,不曾遗漏任何一处可能沾上病菌的部位。

作为刑警,他的父亲从不抽烟,也没有打牌酗酒等不良嗜好。鉴于会在案发现场接触到尸体,男人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用酒精消毒,然后去浴室洗澡。

久而久之,路远寒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他换上拖鞋,用湿毛巾敷在伤口处擦去周围的血迹,直到此时才感到一阵失血带来的眩晕,身体轻微地晃动了片刻。

厨房里那两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态严重,临时签下休战协议,急匆匆跑过来各自扶住路远寒的一侧手臂,尽管他们嘴中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听了。

你们爱我吗?

我爱你们吗?

这个家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如果是十七岁的路远寒站在这里,他内心会涌上一阵无法控制的极端情绪,将这些刺耳的话宣泄于口,质问这两个永远都在相互埋怨的人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将痛苦延续下去。

但无论是1号还是2号,都属于二十四岁的路远寒。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学会用一种更成熟的方式去应对父母,就像养宠物那样,他对家中两个逐渐生出白发的长辈也产生了不容他人染指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路远寒下意识思考着。

想要照顾对方,会一直负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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