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寒站起了身,极有自觉地将位置让给专业人士。然而医生简单诊断过后,也没能给出任何解决办法。
海因里希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忧虑:“难怪这孩子消瘦得不像话,只怕他摄取的一切食物都转化成了寄生体的养分,他的精神、血肉、生命力全部被压榨着,这副躯壳很有可能已经被抽空了……只剩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还在行动。”
得知这骇人的真相,众人陷入了一片默然。
还是那个瘫倒在地的小孩开口打破了死寂。他瘦骨嶙峋的面庞涌上一股绝望与近似癫狂的神情,声音听起来异常艰涩:“啊……这是说我要死了的意思,对吧?”
没等路远寒一行给出回应,他就猛然躬下了腰身,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将此前咽入胃中的食物全部呕吐出来。然而从他颤动的嘴唇中倾泻而出的只有一滩涎水,不仅腥膻难闻,其中还混杂着细丝、凝结的血块,甚至是小半片被腐蚀得发黑的脏器。
那块器官就像压倒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孩子当即惨叫起来,想要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双手却挣脱不得,看上去便像是条蠕动着的肉虫,一边嚎叫着,一边往众人脚下爬去。
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执行部的成员都有丰富的应对畸变物经验,距离目标最近的少爷率先拔出了枪,指节紧抵在扳机的位置,将黝黑的枪口对准了那张充满阴鸷神情的小脸。
没想到那孩子似乎还能认得出枪,知道这是杀人的利器,也仰头望向了她,眼睛中清晰无遗地倒映出少爷此刻冷血执法者的形象,两人一时陷入了僵持之中。
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路远寒的命令和孩子嘴中的黏着物同时朝她而来:“开枪!”
少爷的肌肉记忆远比刹那间的反应要快,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射出子弹,注视着飞驰的弹壳撞碎覆在那孩子脑前的皮肤,让他身体一颤,猩红的物质从窟窿下喷涌而出,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那种颅骨碎裂、血肉烧焦的细微声响。
“——砰!”
那具抽搐的身躯倒下了。少爷退后一步,避开了朝她袭来的漉漉黑影。
对于那些被枪毙的犯人而言,从处决到真正死去,往往还需要一个大脑反应的过程。就像现在,异变的感染者已经被解决了,那双不甘的眼睛却还在小幅度转动着,几秒后,从他溢出污血的口中断断续续吐露出一条情报:
“避…避难所在……”
他没能说出这句话,就彻底没有了气息,只剩僵硬的头颅朝向了办事处一侧的方位,替众人指明方向。
少爷的双手还紧攥着枪,似乎忘记了要撒手收枪这一回事,她指腹上摩擦出的温度还没有散去。为了防止尸体再生异变,队友已经上前提防着那瘦小的死物,直到确认畸变物已被击杀的那一刻,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麝香兰俯身蹲在那孩子身前不远处,默然垂首,似乎正在无声地念诵着简短的悼词,肃穆的面庞显得沉浸至极。
“我以为总部很少招收宗教人士。”路远寒开口说道。
对于以高高在上、草菅人命著称的缉察队而言,麝香兰的行为属实怪异到了极点,说是离经叛道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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