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就跟我离婚了,后来一直是我跟我爸妈在带他。”
袁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斜挎包的背带,半晌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带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太累了,”李紫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真的太累了,我爸妈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为了攒钱给他做康复,又找了帮厨的工作,而我什么工作都做不了,只能24小时盯着他,因为我一旦离开他超过一小时,他就会崩溃……”
李紫喝了口茶,平复之后才继续道:“我们全家这么辛苦,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治好他,可是上个月,医生突然跟我说,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以后会慢慢地变得不会走路,无法自主进食,直到彻底瘫痪。”
“所以你决定带他去死?”袁盈终于开口。
“不然我能怎么办?”李紫看向她,眼睛已经变得红红的,“根本治不好啊!我可以吃苦,可以受罪,但我总不能拉着我父母一起受罪吧,眼看着他们年纪越来越大,月月明明治不好,需要的治疗费用却越来越高,我还能怎么办?”
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的束鳞忍不住小声嘀咕:“你坚持把他生下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爸妈……”
说完,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立刻捂住嘴假装无事发生。
但李紫还是听到了,愣了许久后笑了:“也是,我就是这么虚伪,明明是自己想放弃了,却还在扯‘怕父母辛苦’的大旗。”
束鳞讪讪,不敢吱声了。
李紫:“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虚伪,很恶毒。”
袁盈还在走神,半天才意识到李紫在问自己。
她斟酌良久,看向坐在草地上玩耍的月月。
他的衣服干干净净,上面贴了几个防蚊贴,鞋子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很好地包裹住他的小脚,上面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一个虚伪恶毒的母亲,不会把孩子养得这么好。”袁盈说。
李紫盯着她看了半晌,情绪突然崩溃。
因为孩子就在不远处玩耍,她痛苦地捂住嘴,连哭都不敢太大声。袁盈看得动容,视线又一次落在自己的小恐龙挎包上。
李紫的父母是三个小时后到的,比预想的提前了一个小时。
一家人在院子里抱头痛哭,月月站在旁边,专心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把他们一家送走后,金元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氛围里,连晚饭时间都没人说话,只是各自吃着自己的饭。
束鳞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我还是觉得她很自私,明知道孩子不健康还要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发现治不好,就要带着孩子去死,真是太过分了。”
小雨持反对意见:“你说得容易,你一个男的怎么能理解妈妈的心情,她当初肯定是抱着照顾月月一辈子的决心,才让他出生的,只是低估了月月的情况,也没有想到会连累父母到这种地步,这才一时想不开。”
“我是不理解,但我知道人类产检的存在,就是为了筛选淘汰不健康的胚胎,明知道孩子不健康还要生,听起来好像很伟大,却没有为孩子考虑过,”束鳞反驳,“如果你是月月,你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吗?”
小雨白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全世界的残疾人都不该活着了。”
“你少偷换概念啊,先天的和后天的能一样吗?”束鳞瞪大眼睛,“而且先天的也分很多种情况,那种不严重的、可以治好的残疾当然是没问题的,像月月这种有严重缺陷的,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来世上受苦,为什么还要把他生下来?”
小雨:“你怎么知道他出生以后只有受苦,他就没有开心的时候吗?”
“百分之九十九的黄连加百分之一的糖,味道是苦的还是甜的?”束鳞反问。
“你……”小雨说不过他,向在场的第二位女性寻求帮助,“老板!你觉得我跟束鳞谁说得对?!”
袁盈垂着眼,搅弄着碗里的粥,似乎没听到小雨叫她。
“老板!”小雨又喊了她一声。
袁盈回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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