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鬼神皆可上身的角色。你是玉雕师,应该也接触过这类文化。一个人的魂魄比喻成鸡蛋的话,正常人的魂魄就是可以孵出小鸡的受精蛋,生生不息轮回。他们的魂魄,更像是被打破的蛋壳,强行拼凑,只能用些特别的办法。”
“我不是洗白我做的事情对。但被做成生桩,也是让这类人魂魄能圆满,成神才能召回他们失去的魂魄,不论未来过往,经历死亡洗净杂质再次成为完整的魂。”
岑让川双手握紧方向盘,终于明白银清为什么会死在洞穴中。
他命中注定难逃此劫。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附身在树上的魂魄,成为实体,算鬼还是魅?
他在三界六道五行中算什么样的存在?
岑让川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银清已经是她平静生活中最荒唐的存在。
但她知道神的阶级压过所有,他难以抵抗这股力量。
洞穴里需要剔除杂质的分身嵌在墙里,是他不想填补自己的魂魄吗?
从前银清回收分身时总要经历阵痛。就像严父所说,一粒石子进入鞋子都会硌脚,何况银清分身游荡在外,几十年或是上百年,带回满身沙砾。
岑让川有些怀疑每次他引诱自己做时,其实是因为融合分身时疼得受不了,靠上瘾的快意压制,但他又不知道,只以为自己重欲。
乱七八糟想了些许多,都还只是她的猜测。
等银清回来时,他或许也不能解答。
只是……
他还能回来吗……
越野车再次冲下河流阶梯,严父见过这么多大场面,这次却被吓得噤声。
他怀疑岑让川要带着自己同归于尽。
念头刚起,车轮扬起的石子噼里啪啦溅到车门,浓烟滚滚。
车身漂移,稳稳停在一侧。
“下车。”岑让川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严父松口气,还好,命还在。
就是腿有点发软。
河岸处工人并不多,就那么两三个。
严父下来结清今天工钱后,三个就只剩一个。
操作员约莫是担心严父以为他没好好干,当着她们面又砸了下。
断桩纹丝不动,外层只崩了个小石子出来。
严父点点头,带着岑让川往远处挪了挪。
“二十年前打的,成神了,真没办法只能爆破。”
岑让川盯着那根长达两米的桥桩,像看着一颗上千年的粗壮老树,被砍去树冠后,留下的树根深扎地下几万里,无法拔除。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想想要怎么做。”
真要爆破,把银清崩了怎么办。
他那么多分身魂魄如今浓缩成两座桥桩下深埋的种子,她不敢赌,少了其中一个会怎么样。
严父一晚没睡,多少有些扛不住,留下几句话后便与操作工一起离开。
他们走时,还在河岸上拉了警戒线,避免有人闯入。
断柱高耸。
看似能轻易推到,却如大山般无法撼动。
岑让川望着它,眼睛发热发疼,她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一夜没睡,怕是已满眼红血丝。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本想闭上眼睛缓解下双眼不适,坐着坐着,却因为身体不适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雪花无声无息落下,嫩绿幼苗挣破冰层,温柔地点在她垂落的指尖。
似是觉察到她体温有些高,尖刺肉眼可见生长出来,它用力往上戳,却突破不了皮肤这层屏障,急得它在河石缝隙间不断乱晃。
梦境冗长乏味,河流奔腾不息。
隐约间风中似刮过草木清香,熟悉的,充满生机的。
不再是焦木甜香,死气沉狠,快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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