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一件事付出的精力越多,往往便会越发重视,就像父母总是情不自禁关注家中最不省心或者最多病的孩子。
即使穆嫔与那对夫妇素不相识,也根本没有太大兴趣,但她昨日为对方奔波了一整天,甚至和太女殿下分开了,平生头一次走进官署嚷嚷着要见外官,所耗的心力难以计数,情不自禁便为他们担忧伤神起来。
她睡不着,独自睡在一间房里,也睡不安稳。索性摸黑下床走到窗前,推开一线窗子通风,指甲轻轻掐着窗台上一盆花草,自言自语抱怨道:“真是的,这县令到底什么意思,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还不紧不慢,难道要我求着他们十万火急去找吗?早知道我就该直接闹到郡守面前。”
话虽如此,穆嫔也知道,丹阳顾氏在临澄县令面前可能有几分面子,但决计不足以惊动临澄郡守。
穆嫔用力一揪,那朵可怜的花身首分离,惨死在她的掌心。
穆嫔毫无半分愧疚,径直甩下花苞,捋了把未束的长发,正准备躺回床榻上重新酝酿睡意,余光一扫,忽然从窗子缝隙中瞥见了一抹光亮。
她鬼使神差停住脚步,凑到窗缝前,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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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泛着朦胧雾气的街道上,数骑骏马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从雾霭深处徐行而来。
骏马的马蹄落地时近乎无声,在黑夜里也不至于引人注意。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断,应该是包着布。
但穆嫔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深夜、长街、幽火,以及宵禁时悄无声息出现在街上的华贵车马。
她几乎立刻想到了狐鬼妖邪之说。
皇宫里最不缺这样隐秘的妖鬼传闻,尽管历朝历代君主都不会放任这些流言传播,但宫人的口舌终究无法全部禁绝。
穆嫔深吸一口气,咬住舌尖用力甩头,借此把那些听来的志怪异闻全都甩出脑海,心想临澄县是郡治所在,高门大户不少,或许是哪家纨绔子弟不守规矩无视宵禁。
就在她短暂地走神时,那辆华贵马车已经渐渐靠近,从穆嫔所在的房间下方经过。
叮咚!叮咚!
那是极轻又极脆的银铃声。
铃声逐渐清晰,又随之走向远处。
这队车马从夜色中来,又即将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仿佛当真如同志怪异闻中的狐鬼故事,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眼看铃声与火光一同向远处走去,穆嫔拧起眉梢,下意识想将窗户的缝隙推得更大些,仔细看清这队怪异的车马。
她的手已经搭在了窗框上。
然而,窗子即将推开的那一刹,穆嫔的手忽然转了个弯。
就连穆嫔自己回想,都不明白其中缘由。
刹那之间,她的身体往旁边一侧,原本推窗的手攥紧,全身贴在窗框旁的墙面上。
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穆嫔这样做,等同于将自己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中,即使下首街道上有人挑灯细看,也不可能在全然漆黑的窗户里看见窗边人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茫然靠着背后冰冷墙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最后一丝火光也随之走远,彻底无法望见,银铃声早归于无,街道上又恢复了漆黑的死寂。
唯有灰蒙蒙的薄雾,仍然飘荡在深夜的房舍间。
穆嫔直起身,走回床榻边,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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