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忆沉默思忖了好一会儿。
他说自己不是好人,那他一定不知道,真正可怕的坏人是不会这般说自己的,他们大都以好人的面目出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做坏事也毫无心理负担。
江望瞧她收敛了笑容陷入沉思,有些疑心自己方才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正欲张口说点什么时忽听她轻声道:“照你这么说,我也不算什么好女孩。”
江望动作一顿。
许归忆垂着眼说:“毕竟,世俗意义上的好女孩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轻浮地方的,不是么?”
江望侧头打量她,接着听她冷声道:“所以你别给我打标签。”
她生来性格张扬,平日里最讨厌别人拿乖乖女的称号规训说教她。
“没给你打标签。”江望声线磁沉舒缓,细细地抚平她情绪上的褶皱。低头瞥一眼踩在地上的恨天高,江望问她:“蹦累了没?”
许归忆点点头,下刻,男人手掌贴在她腰际,略一施巧劲儿轻松将带她出了人流密集的舞池。
服务员给他们倒上醒好的红酒,两人刚坐下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这一回喝和之前不太一样,喝之前许归忆特意跟江望打了个招呼,说,我要开始喝酒了。
江望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说你喝呗,后来喝着喝着便瞧出不对劲了,呀嗬!这姑娘喝酒的劲头跟不要命似的!
许归忆是个能喝的,她喝酒不上脸,刚毕业那会儿,她一个人就能喝趴陈词、迟烁、方逸航三个!没想到今天棋逢对手,余光注意到江望喝酒愣是跟喝水似的,甚至还面不改色地红白啤酒掺着喝,许归忆暗道不好,居然碰到个比她还能喝的主儿!
酒局撑到后半段多数流于拼酒,望着一脸不服气的女孩,江望虚掩着唇角微微翘了翘,干他们这一行的,喝酒应酬都是家常便饭。
酒过三巡,许归忆越喝越不服,越不服越喝,她还就不信邪了,今天非要把他喝倒不行!
俩人不知不觉已经喝空了好几瓶,趁服务员上酒的时候,许归忆问他:“你做哪一行?”
“追债的,你呢?”江望说着随意敞开领口,清晰漂亮的锁骨线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性感。
“我?我平时就搅和一些香料啊什么的。”许归忆摸摸鼻子,同他不远不近地聊着。
江望:“听起来挺有意思。”
过一会儿,许归忆又问:“那你现在是在伦敦工作吗?”
江望摇头:“只是来这边开个会,顺便休假。”
许归忆“哦”了一声。
“你呢,来这边旅游?”江望给她斟满酒。
许归忆仰头闷下去一大口,提到这事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不,是为了逃避。”
她坦然承认自己正在回避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江望先是一怔,明白过来后不由失笑,接着听她继续道:“小时候每次惹爸爸生气了,我就往外面跑,躲出去什么也不管,有时去朋友家玩,有时去小卖部买冰棍吃,等晚上再回家时爸爸基本上就消气了,渐渐地习惯成自然,工作了还是这样,习惯性逃避。管他呢,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我这么说是不是很不负责?”许归忆朝他举起酒杯。
江望若有所思地点头,拿起酒杯与许归忆磕了一下,故意说:“如果我是老板,肯定第一个开除你。”
“随便吧。”许归忆不以为意:“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谁说逃避可耻?”江望身体微微后仰忽然道。
许归忆回过神:“嗯?”
“没有方向的时候,就试着享受迷路。”许归忆听见他如是说。
江望一向随性惯了,没什么内耗和过度自省,他说:“每个人的人生状态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要勇敢,逃避不可耻,休息不可耻,放弃也不可耻,人生从来不止一条路,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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