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侧过头去,冲刘浩然点了点头。
刘浩然弯下腰,从脚边拿起一台录音机,然后轻轻地摆在桌面上,然后摁下播放键。
磁带开始慢慢转动。
录音机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胡水芬已神游天外,并没有在意警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忽然,她神情一怔。
她的耳朵精准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一个温柔的、软软的女声,那是她的女儿苏心婉的声音。
“我妈妈,是个很勤快、很聪明的人。”
“她很会种菜、很会做饭,家里吃的青菜都是她种的,我和弟弟最喜欢她做的油豆腐烧肉、炕辣椒拌皮蛋。”
“我妈心灵手巧,很会织毛衣,我身上穿的毛衣都是她织的,软和、温暖又好看。”
“以前我爸还活着的时候,我妈很爱笑,笑起来像铃铛一样,清脆、好听。可是嫁给楚金根以后,她再也不笑了。”
“我妈妈可能不知道,她晚上房间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很响、很响,像农村里杀猪时猪濒死前的惨叫。直到现在,只要晚上有一点动静,我就会缩在被子里发抖,抖到能听到牙齿打架时发出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妈一直希望我快点结婚。”
“她在房间里叫得像杀猪一样,走路时双脚叉得很开,走一步头上就冒虚汗,痛得脸色煞白,可是早上起来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去给楚金根煮面吃。她嫁了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还希望我找个男人结婚?哈哈,真可笑!”
胡水芬安静地听着,额角青筋浮现。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之色。
苏心婉的声音在继续。
“我劝过她,我让她离婚,离开楚金根,可是她不愿意。”
“我爸去世之后,她的一半便已经死了。”
“她的另一半,为我们而活着。”
“可是,我和心言现在已经离开了家,她为什么还是不肯离开?”
“或许,是她已经麻木。或许,是因为听话这个词已经深入骨髓,她不知道如何反抗。又或许……是害怕,害怕被打,害怕丧命,害怕离开之后无法生存,害怕旁人异样的眼神。”
苏心婉开始哽咽。
“不要怕,妈妈!”
“你还有我,还有心言。”
“我不恨你,妈妈。是你把我们养大,你已经尽力,我们知道。”
“楚金根跑不了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你不一样,妈妈,我求求你,配合警察,好好交代,哪怕你犯了法,也不要怕,你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坐牢了,我和心言会经常探望你,等你出来。”
泪水,自胡水芬的眼角滑下。
静静地流淌。
虽然是无声的哭泣,但她的胸部在剧烈起伏,极致的痛苦,让她根本控制不住呼吸。
磁带在继续转动。
里面的声音换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是我,我是心言,苏心言。”
胡水芬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她被迫抬起眼皮,目光死死盯着那台录音机。
她拼命地摇头,泪水纷纷而下。
苏心言说话很简短:“我不恨你,妈妈。”
这一声“妈妈”,像一根长针,狠狠刺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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