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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对她私底下慨叹了几句,说晋王从皇宫里抬出去时只是重伤了额头,伤口本身不足以致命。

晋王是忧惧悲愤太过,心里郁积的委屈不平之气难以抑制,硬生生把自己熬死的。

晋王出殡当天,全城百姓数万人自发跟随送灵。

刚刚平静下来不久的京城局势,从那时候又开始乱了。

姜鸾在梦里模模糊糊地想,裴显呢,前世的他那时在做什么?

啊,是了,他毕竟姓裴,是圣人的母家嫡表亲。前世圣人和晋王两位天家兄弟激烈争吵的那几次,他避开了。

前世两仪殿争吵那天,他也和这辈子一样,并不在场。

裴氏家训最重嫡庶长幼,晋王撞柱伤重而死,圣人言行做事不妥当,在朝堂上惹起了轩然大波。但晋王毕竟死于自尽,并不是圣人诛杀亲弟。

裴显还是站在延熙帝这边,出手镇压了几方鸣不平的声音。

又过了一两个月,也是个炎炎夏日里,姜鸾在宫里听说,二嫂悲恸太过,伤了身子,怀的遗腹子没了。

是个手脚俱全的成形的男胎,已经六个多月了。再晚一个月生下来,能活。

晋王新婚不久,没有其他侍妾,唯一的遗腹子落了胎,晋王一脉就此绝嗣。

这次闹出的风波远比下葬当天还要大。晋王唯一的遗腹子是如何没了的,究竟是不是意外,还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刻意让晋王绝嗣,传得甚嚣尘上,满城风雨。

宫里却仿佛是暴风雨中平静的风眼,依旧按部就班的给她行了笄礼,开始相看驸马。

临风殿所有人也都按部就班地等着随公主出降。每个人都想,朝堂上的男人们为了权势互相倾轧的不幸事,牵扯不到后宫娇养的公主身上。

但时局乱了,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安稳呢。

寝堂低垂的两层冰绡帐里,隐约透进夏日清晨的亮光。姜鸾蜷缩在床上,在睡梦中不安地搂住了自己的肩膀。

她又梦到了洛水里漂流的那一夜。

苑嬷嬷哭着把她塞进大箱笼里,推进了洛水支流。

那时候已经入秋了。自从六月里得知二兄唯一的遗腹子也没保住,她在临风殿里睁着眼,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三四夜便得了热风寒倒下了。从此一场大病接着一场小病,直到入秋都不怎么好。

京城再次动荡的那个秋季的黑夜,她当时正发着热,身上穿得又单薄,迷迷糊糊地蜷缩在黑暗的木箱笼里,耳边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她神志不清地睡了过去。

箱笼是在深夜时翻的。

被江水裹挟着,打着旋儿,撞到了江中心的暗礁上,木料撞得四分五裂,她被江水浪头打落江底,又浑浑噩噩浮上江面,等她恢复了意识时,她发现自己手足并用,紧紧抱着一截浮木。

在那个难忘的夜晚,她像一具浮尸那般顺江漂流了四十里,入了秋的江水里混杂上游漂下的冰凌,冷得钻心。

她手足僵硬,像一具真正的浮尸直挺挺地漂在江面上,对着头顶星空,缓慢移动的弯月,人早已被冻木了,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愿想。

直到清晨时分,她的浮木在江水拐弯处撞上了江滩。

东边初升的金色阳光照耀在冰冷江面,也映亮了她裹在身上湿透了的大红金边石榴裙。

————

姜鸾蜷缩在床上,细细的肩膀无声颤抖。

梦里的入了秋的洛水,几乎寒凉到了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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