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惊魂未定拂了一把额,顾不上多想,赶忙拔腿跟上。
锦衣卫的地牢在后院西跨院,一扇红漆门推进去,是一处空旷的院落,此时院落里候着几十名锦衣卫,个个身穿蓝色棉袍,头戴乌纱帽,腰悬绣春刀。
院子尽头有一道石门,这便是北镇抚司的大牢。
比起都察院和刑部地牢,此处牢狱无论外墙还是守卫,着实要森严不少。
高旭打了个手势,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人拉开,一行人抬着黑箱贯入,十数火把涌进,整个牢狱灯火通明。只因这段时日雨水不断,连带这里也泛着一股阴湿霉气。
无人在意这一处细节,包括一向讲究的裴越。
牢狱里甬道四通八达,裴越在岔路口站定,高旭追过来,往左面幽深的甬道一指,“裴大人,地牢在这边。”
孰知裴越却摇摇头,“审讯房何在?”
高旭心中一凛。
坏了,这是要当场审讯。
他一时没动,缓缓垂下手,慢声问裴越,“裴大人,这个案子陛下已交给锦衣卫,裴大人这是要插手?”
离得近了,两侧壁灯煌煌,高旭这才发觉裴越那身绯袍沾满了血污,而这位养尊处优不染纤尘的贵公子,似乎浑不在意,神色与平日一般无二,只慢声回他,“高大人有何资格质问本辅?”
应着这句话,黑龙卫首领一抬手,身后黑龙卫抬着箱子往右面去,高旭脸色十分难堪。
裴越理都没理他,而是踵迹黑龙卫而去。
很快,一行停在一间审讯房外,裴越掏出钥匙递给黑龙卫,一人打开铁箱,两人进去将李襄给小心架了出来。
裴越看到人的那一刻,脸上的沉静几乎维持不住。
目光追随那道枯槁的身影进了屋,迟疑了片刻,才进去。
而这时,黑龙卫的人挡在门口,不叫其余人窥探。
黑龙卫看出李襄气若游丝,不曾给他上锁具,而是轻轻将人搁在一旁的木榻之上,随后退到一边。
裴越定定看着李襄,难以将记忆里那道儒雅清俊的身影与眼前这个枯瘦如柴的岣嵝老头重叠在一处,随着黑龙卫松手,李襄的身子几乎是滑脱下来,一瞬便倒在塌上,大抵是寻到了依托之处,他这才蜷动身子,慢慢保持侧卧的姿势。
裴越并不急着审他,而是招呼人取来茶水,亲自拂袖上前来到他身侧蹲下,将茶盏递到他跟前,仔细打量那张皲裂的面容,温声道,“李侯,我乃内阁辅臣裴越,裴氏家主,今日奉圣命接您回朝,您身子如何,可有哪儿不舒服,请直言。”
茶盏触到他干涸的唇瓣,塌上之人似有所觉,佝偻着身艰难睁开眼,盯着那盏茶,迫不及待扑上,将其捉住,大口大口灌入,他样子过于急迫,手臂哆哆嗦嗦,以至于茶水溢了出来,湿了他前襟。
裴越见状,心痛如绞,又唤人递了茶水来。
连着饮了三杯,李襄方停下,随后趴在塌上,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可身子已然没什么力气,屈着身面朝外侧躺着,整个人蓬头垢面,好似察觉换了地儿,空洞的眸子缓缓转动,四下打量,目光最后落在裴越身上,僵直僵直的,没有明显反应。
恰在这时,太医赶到,裴越立即叫人进来,给李襄把脉。
太医花了足足一盏茶功夫给他把完脉,最后起身,脸色凝重与裴越作揖,
“裴大人,这位人犯情况很不好,他体内中了一种毒,名为麻陀散,此毒能叫人神经麻痹,口舌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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