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十几米高的地势差距,可以说是个密不透风的天然牢笼。
这里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大门口有几个穿着黑衣黑裤、腰间别着对讲机和袖珍手|枪的人正不住向这栋楼正门口张望。
就算初柳再迟钝,此时也能品味出不对劲来。
没有人的废旧小区、门口守着的黑衣人、满口谎言的“内区特勤”,就像凭空为他们支起的大网,密密麻麻将人罩了起来。
可是除了能掌握大区监控的内区特勤,还有谁第一时间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呢?
初柳的脸色发白,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她联想到自己最不愿相信的可能,却迟迟不敢顺着那猜想向下思考。
可很快,门口停了一辆大红色的轿车。轿车的款式很显眼,初柳一眼就认出,正是母亲昨晚载他们过来的那辆。
哪怕这时,初柳心里还尚存一丝侥幸,说不定是母亲察觉到自己有危险赶来救她了。
轿车一停,几个黑衣人瞬间围上去,为车里的女人打开车门。齐同颜脚踩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晃了晃手表,将宽大的墨镜摘下,皱着眉向那间小公寓的方向眺望着。
楼里的黑衣人立刻跑了出来,见了她连连点头哈腰:“夫人,里面没人。”
“那在小区里面多找找吧,昨晚我就派人把整个小区围起来了,不会跑的。”齐同颜双手抱臂,眉眼间似有无限忧愁,可口中吐出的句子却冰冷无比,她叮嘱道:“注意提防那男人,他很厉害,能把跨越十多个大区把人送来。现在指不定藏到哪去了,找到人之后立即杀了他,不要犹豫。”
“至于那个小姑娘……”她在原地踱了两步,“可以留一条命。但如果她硬要跟着那男人的话,一并也杀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尸|体你们自己解决掉吧,我不想看。”
匆匆关上车门,齐同颜不似在外面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坐在后座上迟迟没说话。
她将头靠在车窗边上,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久久发着呆。
齐同颜心中明白,能来内区生活的机遇属实千载难逢,从在超市打工时接触到那个一看便知气度非凡的男顾客,便刻意隐瞒了自己离婚已育的事实。
也当然,那时男人只为她一个人注册了A等公民身份,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高等公民扫描器。可孩子还小,哪分什么你我概念,只知道看着那散发着金光的扫描器久久回不过神来,连着几天兴奋地向社区的小伙伴炫耀。
但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带着女儿一起过来。
赶路时,齐同颜狠了很心,将抱着扫描器不撒手的小初柳,永远地留在了异变潮里。
没想到,这只扫描器千里迢迢跨越河流,竟成了母女之间的一条恶缘牵绊。
齐同颜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留下长长一道淤痕。
虎毒不食子,她何尝不爱自己的女儿,看到初柳尚在人世,那么瘦削、脆弱、却又坚强,齐同颜的心都要碎了。她亏欠得太多太多,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用自己的命去赔小女儿的人生。
可人,又何尝不自私呢?
享惯了内区的安乐,她又怎么能回得去穹顶之下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寒冷、低贱、疾苦,随时能要人性命的异物、一天二十四小时厚重得走不动路的防护服,时有时无、难以下咽的救济粮。种种痛楚如噩梦缠身,让人每每在夜晚惊醒。
她早已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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