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被风吹得轻轻拂起,手臂未动,只并起两指,手腕微抬轻轻一挥。
孟长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脖颈,强行拎了起来。
在他惶恐不安地注视下,尘赦动作雍容,好似在花丛中摘一朵花般,从容地轻轻点在孟长老眉心。
轰——
孟长老瞳孔倏地泛白,一股强悍到无法想象的力量猛地在他识海中炸开,痛得他当即四肢瘫软。
无形的手好似狰狞的利爪,在他的记忆中一寸寸搜寻,将无数片微红的碎片拢到一处。
每一个记忆碎片中,皆有乌令禅。
尘赦对乌令禅最深的印象,便是他五岁之前的记忆。
那时的乌令禅在丹咎宫,整日打扮得叮叮当当,玉雪可爱,像只小蝴蝶颠颠地跑来跑去。
……最后孤身一人消失在茫茫雪原。
孟长老常年寸步不离跟随孟真人,对乌令禅的记忆极其多。
孟真人初遇乌令禅的画面似乎因太过久远,显得整个人灰扑扑的。
可细细看去,就发现并非记忆,而是乌令禅流浪许久,之前精致漂亮的红袍已破破烂烂,全是脏污。
漫天大雪,他冷得要命,缩在角落里避风,赤着脚被冻得通红,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好奇看来。
那一刹那,尘赦罕见愣住了。
好似穿过时空,同乌令禅那个无助茫然的眼神对视上。
孟真人瞧中乌令禅的天赋,将他带回霄雿峰。
乌令禅在昆拂墟被人照顾惯了,哪怕流浪大半年,乍一有人要他,又高兴起来,叽里呱啦着要着要那。
可他因当小乞丐太久,已忘了昆拂语怎么说,又不太精通仙盟语,说话颠三倒四,根本让人听不懂。
来照料乌令禅的人满脸不耐烦:“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乌困困听不懂,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嚷嚷道:“梅脯!小糕点!甜丝丝!求求大老爷啦!”
他似乎也不懂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当小乞丐时听到有人这么说就能得到吃的,也跟着高高兴兴地学。
那人:“……”
数落了也听不懂,还让自己徒增欺负孩子的愧疚,只好给他拿糕点,堵住这张叽叽喳喳的嘴。
乌令禅没心没肺,心大得很,还好有这样的脾气,年幼时遭受的白眼对他根本造不成丝毫伤害。
因他横冲直撞的性子,自小长到大得罪不少人,每回霄雿峰孟真人都懒得管他,为息事宁人,便将他关禁闭,孤身一人在偌大山中无法迈出半步。
尘赦注视着记忆中被罚跪在蒲团上直打瞌睡的孩子,始终波澜不惊的心绪罕见地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戾气。
霄雿峰。
孟真人……
这九年间乌令禅修为天赋极高,除了经常罚禁闭外,受人崇敬惊羡,又因这幅皮囊被无数人追捧,几乎算顺风顺水。
直到一年多前,这股平和戛然而止。
因金丹破碎,所有附在乌令禅的光环也跟着消散,甚至玄香也因乌令禅修为尽失而短暂沉睡三个月。
乌令禅毫无依靠,以往得罪过的仇敌、嫉妒他的小人全都前来落井下石。
“乌天骄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没了修为,你什么都不是。”
“你若求我,我就不计前嫌收你当我的炉鼎吧。”
“不是天运之子吗,起来再打啊,废物。”
那身灼眼的红衣跌落混着鲜血的泥潭,久久没能起身。
霄雿峰弟子匆匆前来禀报孟长老,面露不忍:“少宗主似乎有些过火,放任这些外宗的人进霄雿峰随意欺辱乌令禅,丢的也是霄雿峰的脸面。长老能否劝一劝?”
孟长老眉眼淡漠:“这些年少宗主受了不少委屈,让他出出气也好。叮嘱好,别把人弄死。”
“……是。”
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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