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也没找着帕子,胸腔痒意来得汹涌,他伸手只好捂住嘴就咳。
熟悉血腥气上涌,掌心温热,他“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闻折柳竭力将沾血的手心往内收,以为能瞒得住陈瑾,却不知血早已溅到幔帐上,星星点点,红了一大片。
“咦,老天奶诶!”陈瑾一下蹦到地上,“我叫吴院使过来!”
“不,不必声张。”
闻折柳嗓音哑得不像样。
他循着陈瑾方才嚷的声儿,摸索着向前,却一不留心,膝膑磕到桌角,直直摔下去,所幸自从听吴恙道闻折柳体寒,何霁月命人往地上铺了层毯。
毯子软绵,细腻,犹如何霁月严肃外表下心存猛虎,细嗅蔷薇的本性。
闻折柳挣扎了好几下,仍在毯子上打滑,听着陈瑾愈发远的“等着,我去找吴恙”,鼻头一酸,眼前白光糊成一片。
他早就回西越的。
他身体不好,又不会武功,上战场也只是拖累,这会
儿又瞎了眼,更雪上加霜。
……他配不上她。
“怎么搞的,好好走着也能摔跤?”吴恙急吼吼的声音由远而近,“闻折柳,你先起来,地上凉……诶,你这眼睛!咋真看不见了?”
“嗯,你不是说早晚会有这一天么?”
吴恙大声嚷嚷,闻折柳却一脸平淡。
“……郡主在哪儿?”
他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欲盖弥彰咳嗽两声,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何霁月的行踪。
“郡主在大营。”陈瑾答。
果真何霁月要点将出兵了么?
闻折柳伸手,四处摸索,抱着身旁桌腿,勉力从地上爬起来。
“咳咳,劳烦,带我过去。”
东南匪盗横行,无欢这一去,还不知何时可归来,他作为她钦点的夫郎,不送她,莫非还等小青去送?
即使无法亲眼目送她远去,他也总得到现场才好。
京郊大营日头高悬,在寒冷冬日平添几分暖意。
赤甲军将士们手握兵戟,一声声高喊刺破云霄,点将台上何霁月端起酒杯,豪迈一口饮尽,台下众人皆摔杯。
“誓死追随大司马!”
“陛下驾到——”
何霁月鼓舞士气的话刚说完,正要派人去郡主府唤陈瑾来,结果陈瑾没喊成,景明帝倒不请自来。
“参见陛下。”
何霁月身着重甲,不便下跪,抬步从高台下来,只拱手作揖:“不知陛下前来,臣有失远迎,只是,您来,所为何事?”
“朕有事问你,”景明帝问得状若无意,“听闻,你要带闻折柳南下?”
何霁月眉心一跳。
“正是。”
景明帝呵呵笑起来:“霁月,朕并非质疑你的决策,不过,这恐怕不妥罢?此番路途遥远,闻折柳体弱多病,受不得颠簸,不若留在京城,陪朕聊聊天解闷。”
“陛下后宫美人三千,竟还需闻折柳相陪?他恐怕没这个福气。”
何霁月嘴上挂着笑,眼底却冷。
景明帝这摆明了,是要拿闻折柳当人质。
有她阿爹和小弟为质,景明帝仍不知收敛,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她的底线,将得了她一时恩宠的闻折柳也视作筹码。
“并非如此,”景明帝手一下一下在下颌摩挲,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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