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憬琛抬手作请状,那老头儿看了他许久,昂首挺胸地跟上了。后头兵卒子还牵着十来个人,有些是中年的老头儿,其余则是二十七八上下的年轻男子。这一批人神情都有些麻木,被兵卒子安排去了一处等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周憬琛则引着张昌礼回了他的营帐。
走了几步见叶嘉没跟上来,周憬琛回头唤了一声:“嘉娘。”
叶嘉收回打量的视线,疾步跟上来。
到了营地,张昌礼看着帐篷的规格,脸上的讶异就没少过。当初景王一脉出事,以谋反的罪名阖府流放。张昌礼不是没有进谏过,奈何他人微言轻,说出的那些话连点水花都没激起就被按下去。景王府五百多条人命就那么没了,出事当天血染红了菜市口,张昌礼以为景王这一脉就此断绝。倒是没想到周憬琛这小子到这副境地竟还能活下来,在西北这块地界爬到了校尉的位置。
此时人坐到营帐之中,周憬琛命人上了茶,张昌礼也只是安静地饮茶没说话。
叶嘉进了营帐在周憬琛身边坐下来,等老头儿两杯茶水饮尽。老头儿才慢吞吞地一抹胡子看向两人:“说吧,折腾这一出把老夫我弄到这儿来,要老夫做什么事?”
“老师尽管放心,并非是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违背道义的事儿。”周憬琛一眼看出老头儿心中的戒备。别看这老头儿嘴上骂着大燕的狗皇帝,心里还是拥护燕京那边的。因着太清楚景王一脉的遭遇,他这般不过是担忧周憬琛年轻气盛,做出犯上作乱的不义之举。
周憬琛笑道:“家中有百亩薄田,奈何人丁凋零,只能闲置无人照看。内子有心想种植些粮食够家中嚼用,但苦于不通种植之事。遍寻当地老奴相助,奈何此地百姓以放牧为主,懂得种植的人颇少。”
说着,他就将请张昌礼去帮助家中种植粮食一事给说出口。
张昌礼担心了半天,结果周憬琛这小子竟然是要把他堂堂一个大司农给弄回家给他婆娘种田!
狂妄!无知!不知所谓!
小老头儿这个气啊,脸一瞬间都紫了,气得直哆嗦。一只手点着周憬琛的鼻子:“你,你这小子牛刀割鸡,明珠弹雀,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
“那也比把老师扔在西场开荒强不是?”周憬琛笑得温文尔雅,仿佛一个殷切关心长辈的后生,“老师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挥的动锄头么?日日那么风吹日晒的,老师这身子骨还顶得住?这般辛苦不如给学生去帮一点小忙,嘉娘手里头有不少新奇的作物,如今尚且不知如何栽种。兴许以老师的学识和见识,那些不懂栽种的种子便能成活呢?”
前头话不说气死人,后头这一句倒是给张昌礼说的脸色一变。
他撸着脸斜眼看着周憬琛,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但见周憬琛信誓旦旦,又有些狐疑:“西北这破地方,风一吹,地都见草皮了。能有什么新奇的作物?”
“不知老师可曾听过辣椒?”叶嘉适时接了一句话,“一种外邦的蔬菜。”
叶嘉一听周憬琛与这老头儿说话的口吻,约莫猜到这个人的性子,自然是顺着说话。
张昌礼没听过这些东西,听着叶嘉描绘辣椒的样子想了想,顿时有些发笑:“辛辣的草植有许多,茱萸便是一种。你说的这种约莫是变了样子的茱萸吧?”
“自然不是。”叶嘉又说了一种,张昌礼听得半信半疑。
叶嘉叹了口气:“可惜如今不是在家中,若是在家便可将种子拿与老师瞧。除了辣椒的种子,我手头还有寒瓜籽,甜瓜籽,胡瓜籽,还有两种我不大认得,去岁拿到手的,至今没敢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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