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并不光彩——他是先皇南巡时侮辱臣妻生下来的孩子。
十三岁之前,养在南方徽州安庆府的一个小庄子里。名义上的父亲膈应他,生下他的母亲憎恶他,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嫌恶他。那家人把他单独放在庄子上藏着,只有聋哑的仆从照顾他起居。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话,没有人理会他,他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叶子’这个名字是一个小孩子给他取的。因为他没有名字,经常钻狗洞爬进庄子找他的小孩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他觉得挺好,之后的大名他便请求生父为他取用了同音字‘晔’。
而周晔晦暗无光的前半生里,那个比他年纪小很多的玩伴是他人生唯一在乎的人。叶子这个名字也只有那个孩子一人知晓。后来周晔被宫里的人以皇子之名接回燕京,这个名字便再也没有被唤过。六年前,他一次宴席上从顾明月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便是顾明月受到偏爱的开始。
顾明月的脸色惨白,冷汗一汩一汩地往下流。她抓着匕首企图刺向林泽宇,大声的喝道:“你住口!大胆歹徒,私闯禁宫!来人!将他抓起来!”
林泽宇被阿玖操练了几年,又上了战场浴过血,早已不是当初的柔弱少年。几个闪身躲开,歪着脑袋看向一旁神情莫名的周晔。周晔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再顾明月一匕首刺向林泽宇后腰的瞬间抬腿一脚将顾明月,将人给踹倒向了假山。
顾明月重重地砸在地上,手腕磕到了假山上的石头,匕首咚地一声掉入了池水中。
灯影晃动,树影摇曳,风声仿佛鬼魅在四周吟唱。顾明月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怕是要死在此地。她整个身体蜷缩着,瑟瑟的抖了起来。
周晔快步走过来,抓住林泽宇的胳膊厉声道:“你是谁!”
“叶子哥哥不记得我?”林泽宇被人抓着胳膊也不挣,耸耸肩回道,“我是小宇。”
“小雨?”周晔看着他的脸,又扭头看向顾明月。
顾明月缓了好久才爬起来,一双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她委屈地摇了摇头,泫然欲泣的模样:“陛下,你别听他胡说,他不是小雨,我才是小雨。与陛下朝夕相对这么多年,我是何人陛下难道还不知道吗?陛下不是早就派人去安庆府查过吗,我就是小雨啊……”
说着,她手一指林泽宇,恨声辩驳道:“陛下,这个人肯定是外敌派来刺杀你的!他是个男子,我方才亲手摸过,就是个男子。此人心思歹毒,乔装打扮成女子进宫,要说没有目的肯定不可能!”
“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是给你脸了。”林泽宇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认命,冷笑一声:“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我爹好歹养育你多年,你丝毫不顾养育之恩,张口就要我一家人性命。当年之事是我爹娘做得不对,一家子被发卖我也认了。但你冒了我这么多年,该享受的好日子我也还给你了。如今眼眨不眨地便倒打一耙,你说你叫小宇?当真是不要脸皮!”
顾明月自然不认,两人你来我往。周晔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不知该信谁。
林泽宇见顾明月不见棺材不掉泪,打算硬撑到底。啧了一声:“叶子哥哥,我曾经从你身上拿走了一个玉佩。当时年幼不知轻重,如今想起来方知不妥。不问自取便是偷,是我不懂事。那个玉佩我本想还给你,但九岁那年遗失了……”
那枚玉佩是林泽宇从周晔身上拿走的,并非周晔送的。这个事情只有周晔跟小雨本人知晓。
只这一件事,周晔立即知晓眼前此人并非撒谎。他骤然瞪向顾明月。顾明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周晔的目光在一瞬间阴森了起来,“顾明月,你居然骗我!”
六年前,周晔被顾明月一声叶子哥哥给叫走。又因一块玉佩,相信了她是幼年时陪伴他的小雨。在听顾明月的坎坷身世以后,开始了对她无底线的偏宠和包容。为她撑腰,帮她整治欺辱她的人。这一切的前提是顾明月先是他唯一的挚友,后来才有可能成为他深爱的女子。
结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此‘小宇’非彼‘小雨’,顾明月根本就是拿他当猴儿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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