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世子见面之时不是常理。
关押在天牢里的相见算什么常理?
“世子近来可安好?万事且顺?”钟会笑着开口问道。
季崇言道:“之前一切皆顺,接下来能否皆顺要看钟大人了。”
“身为大理寺卿,当公正不阿,不惧权势。”钟会含笑看着他,面上神情未变,“当年钟某便是这样的人,即便激怒了这天,依旧不惧。”
“所以你被关入了天牢。”季崇言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说道,“近二十年的牢狱之灾,不知钟大人是否初心尚在?”
钟会灰白相间的眉峰微微挑了一下,看向季崇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突地说道:“是你吗?”
季崇言看着他轻“嗯”了一声,顿了顿,道:“此罪该当如何?”
“大靖大周两代律法几乎是传承相通的,”钟会开口,说道,“盗取之罪按律当原物归还,若无法归还原物,当以钱财抵扣归还,而后入狱三月。”
“钱财抵扣可以。”季崇言看着钟会,开口说道,“入狱三月也可以。”
这话却没有让钟会面上露出丝毫意外之色,只是笑了笑,道:“我知道世子能承受的起这样的罪罚。”
在陛下眼中震怒的大事在他眼里却是律法之上一条盗取之罪,在陛下眼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小节在他眼里却是律法之上杀人偿命的大罪。
在钟会的眼里,这世间事情的轻重皆由律法决定。
某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个疯子,偏执到极处的疯子。
这世间很多人,包括他多年的狱友陈石都无法理解他,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是理解他的。
“这个罪钟某还是要记下来的,哪怕是世子也不行。”钟会说道,“待到时机成熟,钟某会督促世子入狱呆满这三个月的。”
季崇言点头,再次应了一声。
钟会仔细打量了一番他平静的神情,却是想了想,忍不住又道。
“世子先时见我时说过,会送我一个名正言顺出来的机会,我道若是能出来便送世子一个大礼。”说到这里,他看向季崇言,笑了,“世子兑现了承诺,我亦兑现了我的承诺。将两位殿下送去天牢,体验一番人间疾苦,也好叫他们往后若是登了位也知晓体恤百姓的不易。”
话音刚落,却又“哦”了一声,追加了一句:“若是他们能顺利登位的话,这一番体验是有意义的。”
“所以,眼下我二人两清了,对是不对?”钟会说到这里,认真的对着季崇言,再一次问道。
季崇言点头:“已相抵两清。”
得了他的点头,钟会面上的神情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笑着说道:“那可以说说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了。”
不过在说这些事之前……
“对了,陛下到底得了什么病?中了什么毒?很重要吗?居然出动了老神医?”钟会忍不住问道,“世子可以不说,我随便问问。”
一个擅查桉之人,好奇是天性。
季崇言没有不说,闻言便开口道:“陛下膝下除了当年留下的两个子嗣之外,便再无子嗣了。”
钟会:“……”
沉默了一刻,他叹道:“难怪陛下如此震怒了!于陛下而言,倒真是大事了!那两位怕是接不住这样的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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