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板转换成普通话,夏烟这才听清楚,他刚刚是念了一串菜名,都是有名的湘菜。
她犹疑片刻,说:“您看着做就行,少放点儿辣。”
老板应了声“好”,随后进了另一间屋子和小徒弟一起做菜。
“你好久都没回家了,估摸着你想家,我就自作主张寻了这家菜馆。”待老板离开,卓凡说。
夏烟喝了口茶,很香醇,问:“这老板不只会做湘菜吧?”
卓凡轻笑:“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这老板会做的菜系很多,手艺很不错。上次我跟着朋友他们来就是吃的家常小炒,和他闲聊,才知道他是长沙人。”
于是特意安排了今天这一出。
别看这院子不打眼,但这家私房菜馆不是一般的火,普通人预定得提前好久。
桌旁的八宝阁里摆了几盆文竹,一片青翠,阳光从罅隙里漏下。
卓凡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的夸赞。
眼前的姑娘依旧平静地喝着茶。
夏烟觉得卓凡这人真挺细心的,竟然会想着找家乡菜带她来吃。
但他估计万万没有想到,星城并不是她的家乡。在夏烟未满二十年的生活轨迹里,长沙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暂居地。
当她还没有完全适应那里潮湿闷热的气候、重油重辣的饮食时,她便再次回到了北京城。
或许不能用“回”这个字眼,因为这座城市早已和她毫无关联。
哪里都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任何地方。
但夏烟没有向卓凡解释。她不想和任何人提及这些事情,提及过往。
等菜端上桌,果不其然,一团耀眼的红色。
卓凡发现夏烟吃得不怎么尽兴,夹的最多的,不过是靠近她的那盘豆腐。
可即使这样,明明不喜欢,她却什么也没说。
卓凡同样不嗜辣,这顿饭本就是为了讨夏烟开心,可现在看她这样,他只觉一颗心异常憋屈。
她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她的男朋友?
到了饭点,来吃饭的不只他们一桌。
老板在厨房里烘炒忙碌,他八十岁的老娘也没闲,手里拿着被压平的纸箱和空酒瓶进进出出,院角的小山越堆越高。
谁知等到一顿饭吃完,那堆小山已经消失。
两人走出院子,看到门口停了辆收废品的三轮车,三轮车的主人正在给老太太的废品称重。
他指着秤杆子上的刻度,语气不大耐烦:“看,没蒙您,称了两遍了都。”
老太太眼神不好使,叫住夏烟:“小姑娘,你帮我看看,这是多少,怎么会差这么多?”
老人家面色焦急,嘴里一直用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嘟囔:“平时都是老张来收,今天没等到他,怎么差这么多……”
夏烟心知老人勤俭,一分一毫都在乎。
她瞥了眼秤杆上的数字,又瞅了瞅那堆纸箱。接着随手拿起一个秤砣,在手中掂了掂,又看向秤砣的底部。
片刻后,夏烟冲那收废品的冷笑起来:“您一大老爷们,欺负一老太太做什么?”
那男人面色一变,指着她的脸骂:“你小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
卓凡上前拍开他的手:“你有话好好说。”
夏烟却不在意,道:“这几个秤砣都被你动了手脚,底部打了孔,换上密度更大的金属,您说是不是?”
“你、你……”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的招数被人识破,还被明晃晃地揭穿。
他把老太太的那堆纸箱用力扔到地上,随后心虚地蹬着三轮车离开,蹬得飞快。
夏烟和卓凡帮老太太把纸箱重新搬进院子里。
老人家握着他们的手,一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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