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那无处安放的双手和局促的站姿,宋风宁的神情松弛几分,“熏香了么?都准备妥当了就出门吧。”
马车上,安宁跪坐在宋风宁脚边给他捏着小腿,眼睛不停的看向自己身上奇怪的装扮,他身子太瘦,胸口的位置宽松不少,宋风宁上车的时候看见,取了竹夹子帮他身后夹了起来,这会倒显得有点紧了。
“家主”,宋风宁歪着身子靠在垫子上眯着,安宁叫他才微微睁开眼睛等他的下文,“没什么,就是多谢家主今天愿意带奴妾出门。”
“不用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你若不惹我,我也不会对你怎样”,宋风宁将腿收回来,整个人半躺着在车里,双手环抱起来,“不多时就要到了,最近温书练字了么?”
“奴妾有日日练字的,最近在温习《礼记》”,安宁并拢双腿跪坐,侧身面对着宋风宁端端正正的回话,宋风宁觉得安宁这般正正经经的模样格外逗趣,好像自己多爱生气罚人一样。
初识的高子荏也是这样,回话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后来又一口一个“属下”,直到娶进门才宠成了现在这样的游刃有余和漫不经心。
大概是在安宁身上看到了最初高子荏的影子,宋风宁竟然不太想跟他过多为难了,“起来坐会吧,马车颠簸,对腿脚不好。”
“奴妾谢家主体恤。”
安宁谨慎的坐在宋风宁的对面,小手捻着衣襟一块绣成的探春花图样来回磋磨,舌头舔了上唇又抿着下唇,束手束脚的好像有根枷锁无形间束缚了他的行动。
“这么怕我,当初何必跟我回府中?”宋风宁轻声问道,眯着眼睛看安宁肩膀缩的更紧了一点,“早上吃东西了么?”
“吃了,家主您赏的一颗珍珠丸子”,安宁吞吞吐吐的,到底没回答头一句问话。
“阿顺”,宋风宁隔着帘子叫了一声,不一会车帘掀开一个角,阿顺笑着露出个脸来,“主子您叫小的?”
“路上要是有什么吃食的摊子,买点清淡的早点来。”
宋风宁摆手让阿顺退了出去,余光看到安宁有些愣住的表情,没多理会,揣着手转身朝着马车外面的方向闭目养神。
车厢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逃不过宋风宁敏锐的双耳,他暗中观察着安宁在自以为他看不到的角度舒展四肢,小小的伸了个懒腰,像只在墙角躲着老猫的耗子,他一声咳嗽,安宁吓的赶忙又缩回原本的姿态。
这个胆量是怎么能有勇气在自己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的呢?
“主子爷,前面有个烧饼摊子,甜的有糖桂花的红糖的,咸的有野菜鸡蛋的和肉馅儿的,您看成么?”阿顺这次没钻进车里,或许是刚才看到了安宁的扮相,只是操着大嗓门,生怕弄不醒宋风宁。
“吃么?”宋风宁问道,左眼皮懒散的挑起一半,右眼还闭着,手指挑开窗帘往前看到不远处冒着烟的饼摊子,“吃什么味道的?”
“野菜的”,安宁咕哝着咽下口水,他闻到了外面飘进来属于面食烤制的特殊香气,“谢谢家主。”
“两个野菜的,一个糖桂花的”,宋风宁吩咐道,然后转眼看安宁,“多吃一点,挨饿就长不高,吃多少鸭腿都没用。”
安宁语塞,双手接过外面递来油纸包的烧饼,他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先前在丞相府看不上这样的吃食,去了存香阁又买不起吃不起了,后来进了侯府就更没机会。一口咬下去,初春的野菜苗从雪刚化开的地里挖取的最为鲜美,民间的食物粗犷又能体现食材本味,野菜混上肉馅儿的油脂,加上面食的麦香,混合起来又复杂又清新,灵魂都被叫醒了。
安宁抱着烧饼啃的痴迷,模样像极了幼鼠,饼渣子沾在嘴角上,他不好意思用干净的衣袖去抹,只好拿手指蹭了蹭,又把指头放进嘴里吸吮,抬眼看到对面的宋风宁掰开一个桂花糖的甜饼,一点一点优雅的送进嘴里,第一口下去还被糖浆烫到,恶狠狠的皱了眉头瞪了那个烧饼一眼,安宁第一次见到宋风宁如此鲜活的一面,还觉得挺新奇的。
兴许是宋风宁看不过眼安宁狼狈的吃相,他正要去咬第二个烧饼的时候,一条紫罗兰色的手帕落在裙子上,安宁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吓得往角落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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