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
心不在焉并非由于外卖选择项过于琳琅,是舒翊在他背后讲了一通语音电话。
舒翊的微信挂在电脑上,讲话声音并不大,没有因为自己戴着耳机就让全世界都被动变成聋子,当然也没刻意压低音量,只是平常说话。
纪珂没由来地臆测,舒翊不像一个为环境变化或他人眼光而改变自己行为动作的人。因为大多时候,舒翊都在生硬地拒绝对方提议并固执地表达己方想法——
“取景可以,但我不拍人。”
“远镜头也不行,这和看不看得见脸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喜欢我的镜头里有人出现……人影也不行。”
“商量不了,请你找别人帮忙吧。”
纪珂没用心地、随便地捕捉到两句措辞,虽猜测不到和舒翊通话的具体是什么人,却大致推断出一些关于舒翊的事——是和摄影有关的事。
简短的对话让舒翊听上去油盐不进、很不圆融,拒绝别人时连一句假意抱歉都没有,俨然不好相处,纪珂却单方面微妙地对舒翊产生一些回暖的好感。
纪珂从没关严的抽屉缝隙中瞥了瞥那张被他翻过面的白色相纸,倏地想起被定格在方寸间的一隅宁静夏末,耳边响起风过树梢的沙沙声。
如果可以,纪珂还是希望能够获悉舒翊不拍人像的原因,这样一个听上去像是没有特例的习惯显然影射了舒翊的过往或性格。
可贸然问询别人的过往或性格总是不礼貌的。
纪珂不确定自己要和舒翊相处多久才有资格谈论这些话题,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所以只能按捺下来慢慢继续观察。
其实纪珂对他人本身如何并不好奇,只是对于纪珂来说,察言观色是一种必要手段,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最大程度地指导自己进行无错且并不深入的表面社交。
如果舒翊是个热衷于摆弄并卖弄镜头的人,那纪珂可以在心情变得糟糕之前就退避三舍;
如果舒翊的镜头里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像,那纪珂也可以酌情不去讨厌舒翊。
骑手正在取餐的提示消息使屏幕亮起来,背后的舒翊恰巧在这时取下耳机。
他拿取了垫在吸水纸上的、重新一次洗好晾干的玻璃餐盒,站起身准备出门,迈开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蓦地停下,回过头来说:“纪珂,我要去食堂。”
“啊,好的。”意外被点名的纪珂僵了僵,温顺地回答。
舒翊却依旧站在那里,皱着眉不知还想说什么。
“哦,”纪珂很快反应过来,这居然是一个隐晦的邀请,就微微坐直,拒绝说,“我外卖了炒饭,就不去食堂了。”
话音一落,纪珂就敏感地从舒翊眼中读到一点不满和不悦。
舒翊不会如此玻璃心,仅仅因为不能和纪珂同行就感到不满和不悦。
纪珂便猜,舒翊的“爱干净”波及很广,衣食住行大概都涉及一些,而外卖显然是不干净的。
舒翊接下来的反应也映证这一点——
外卖的卫生条件未知不可控,大多都属于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范畴,这显而易见,是一种在普通人之间也能够达成的共识。因此舒翊合理认为纪珂“自觉注意个人卫生”的适用范围很狭窄,距离和自己完全合拍的标准还差得很远。
但舒翊没有提醒纪珂什么,因为他提出的忠告从来都不受人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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