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等陶骧回来,再把这件事确定一下。
虽然惦记着嫡母的病情,但是陶骧面临的局面这么复杂,她是不能说走就走的……不过转念一想,尔安前两天似有意似无意地当着她的面提起这次审计风波,话中之意不言而喻,应是顾及陶骧的面子,也是不好直言使她难堪,她觉得自己这一趟娘家还是该回的。
屋子里各个角落里的钟表几乎同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鸣着……她看着落地钟上的时间。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三年前的那个让她无比煎熬的盛夏,她是怎么过来的,都有些模糊了。但是那种痛苦和迷茫,记忆犹新。
她刚用过晚饭,萝蕤堂的宋妈就带着一顶小轿来接她了。宋妈进门说是老姑太太那里三缺一,命她过来请七少奶奶过去凑手。
静漪吩咐张妈说七少爷来家,摇电话去萝蕤堂,她就回来的,便上了轿。 网?阯?f?a?b?u?y?e????????w???n?2?〇??????????ò?M
萝蕤堂里却是在后头安斯阁里放置了两桌麻将——陶因泽姐妹围成一桌正在掷骰子玩,陶盛春、陶尔安和苏郑两位老姨太太那一桌却早已开始搓牌了——静漪隔着帘子看着安斯阁内衣香鬓影,听着前头丫头们在里面轻声地说着“七少奶奶来了”,打起帘子进了门。
安斯阁内虽然打着牌,老太太们也在聊着天,却比平时要安静些似的,看到她来,不等她一一问好,陶因泽拿着拐杖戳了戳地面,说:“快坐下,三缺一,就等你呢。”
静漪告了座,还没坐稳,陶因清便说:“这回逮着你多打几圈儿。谁知道你回娘家多久才回来呢?”
“我很快回来的。”静漪轻声说。
陶因清要说什么,陶因泽瞪了她一眼,她便忍住了。
静漪觉察,姑奶奶们素来心直口快,要说的话从来憋不住,果然陶因清在打了一会儿牌之后,仿佛不经意似的,说:“若不是早知道程太太病了,还以为你反是趁着这个关口躲了清净呢……”
静漪摸了张牌在手里,垂了眼帘,看着面前自己这一溜儿牌,却是好一会儿算不清了似的,当然也听不清陶因清又说了什么,以及其他人说了什么。她半晌才把手上这张牌放下。
“倒是打呀。”陶因润笑着催促静漪。
静漪看看她,说:“和了。”
“胡说!”陶因清立即说。
静漪双手合拢,将牌推倒,众人围上来,静默片刻,同时啊了一声。陶盛春一根手指戳到静漪额角,叫道:“这个丫头,竟然和这样的牌!今儿晚上的夜宵静漪请!”
陶因泽笑着说:“果然应该这样。”
静漪也笑。
陶因清推了牌,瞪了静漪,扑哧一笑,说:“真讨人嫌,打牌都讨人嫌。骧哥儿什么时候回来?今儿晚上不放你回去,他回来也不放你回去,留你在这儿,什么时候我和了一条龙,什么时候放你……”
一屋子女人,笑的前仰后合的。
这牌打得久了些,大家杂七杂八地聊着天,静漪渐渐忘了其他的事。到外头有人说给七少爷请安,安斯阁里都安静下来了,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来陶骧来了。
她回头,见他已经进来了,正微笑着和姑奶奶们打招呼呢——他摘了军帽,因为出了汗,帽檐压着的头发,湿漉漉的……她心里一阵酥软,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看他。
他含笑的眼睛望了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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