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汀兹兹冒着热气,偶尔有咕噜咕噜的细响……
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她曾经见过他这样独自坐在这里,每一次她都趁他没有发觉,立即转身了离开了。
尤其有一晚也是像这样有着绝好的月色,那日是他的生辰。
早起张妈上来给她送早饭,是做得很精致的寿面,她吃不下也硬是吃了两口。家里提前多日就在给他张罗过生日,后来不知为何悄没声息了,家中既没有办舞会、也没有摆宴席,就像寻常的日子一样,安安静静的,也并没有人来问她的意见。若果然问了,她或者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因为她的心思,并没有在他身上……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便索性不在家里闹生日了。而他总是早出晚归,有时也会好多日子不回来。她并不问他都去了哪里。开始张妈会装作不经意地和她说少爷去巡营了要几日不回来,或者少爷今晚有应酬要晚归……她听了都只是点头应着。听过也就罢了,那好像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似的。时间久了,张妈也就不说了。
她见了他总有些别扭,他很明白,也并不太来打扰她。每日自有人向他去汇报她的情况,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应该很清楚。偶尔她不舒服,他总是很及时地就出现了,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就是很忙。
她想他还是关心这个孩子的。
他说过的那句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出生,是认真的……
生日那晚他回来之前她都睡下了,以为他这一日一定是有应酬的。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么个日子早早就回家了。更没想到他就那么独自坐在下面沙发上,谁也不惊动,就只是静静坐着。如果不是她偶然发现,也许会以为在那样一个日子,他彻夜不归,或者是有些什么节目了……但看起来他就只想那样坐一坐。其实他应该也是发现了她的,只是她没有走下去,他也就不动声色了……也许他也累了,能多休息一会儿也好。她听张妈提过,那几天他的应酬就很多。在那之前,因为她父亲和九哥来了,他也忙了一阵子的。
父亲和九哥来她不觉得意外。意外的是他们见了面还能谈笑风生。她正病得天昏地暗,有限的精力是想不出来他们怎么能做到像那样若无其事的……或许公公和父亲私底下能够做到开诚布公,又或许他们几十年知己知彼,早已将对方的脾性路数摸得清清楚楚。父亲带着九哥来,这是负荆请罪也好,重修旧好也罢,钱还了事儿过了,总归是给了陶家一个交代的。
秋薇说小姐就别想那么多了,老爷和九少爷他们一定也是顾着小姐的。
她也不出声。
父亲看到她时,要她保重身体。
她那时候吃不下睡不好,被折腾得没有人形。也许父亲看着她是会有些心疼的吧,但是父女俩相对时并没有太多的话好说。她自离开南京后,没有想到过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父亲一面。她想她是说过很多伤父亲心的话,那些话说出来再也收不回来了。但是她也并不后悔。
九哥见了她说委屈她了……她跟九哥说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九哥听了她的话表情很复杂。他还是说小十以后有什么事要和家里说。
她就没有答应他。
她知道自己以后是不会同他们开口的了。
他们走的时候她没有能够去送行。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难受得格外厉害,起床都起不来了。她听到他们走的消息时正在打营养针,一针扎下去她就落泪了。其实那针打了好多天了,打得胳膊上全是针眼,一片一片的青紫,她从未觉得像那天那样那么的疼……她哭得止不住。哭得惊动了好多人。
她看到那么多人在劝着她不要伤心不要哭了顾着些身子顾着些胎儿,她就更止不住眼泪。
好像就在那一天,她真的从心底深处切断了什么。
往日里她只是说,真到了这一天,还是疼得凶……她其实不太容易落泪,有了孩子之后却总动不动就哭起来。
她哭得发昏的时候陶骧回来了。后来才知道是张妈担心她,让人去告诉了他。他是奉了公公之命送她父亲去机场的,回来赶得很急。她不知道往返一趟机场可以用那么短的时间。车开得太快是有危险的……
他见了她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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