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珩看温季礼不肯答,去握住他拿笔的手,道:“在写什么,这么重要……”
眼风随之一扫,就看清温季礼正在写给宋阀众人论功行赏的建议。再一翻看温季礼手边堆叠起的小册子,第一本上面,是稳定南方的详策,哪些势力需要打压,哪些势力需要拉拢联合,以及固民生减税负的各种细节,他都一一写明书尽。
第二本,则是进兵之计,需先渡平江,占领颍州,再图洛城,最后定北方疆域,一统中原。
第三本,是定都之后朝中势力的大小划分,宋阀与世家可能会产生的矛盾,对宋阀制衡世家的建议。
第四本,是北辽八部的势力割据,中原稳定后,要如何阻止北辽八部犯边劫掠……
还有许许多多,关于东夷的、南越的,事无巨细,都在那些文书上。他将这十数年对天下局势的所思所虑,都留给了宋乐珩。
宋乐珩看着那上面一个个连夜赶出来的字迹,清秀却又显得有些潦草,一时间,她眼底温热得紧,喉咙上更是哽咽得难以说出一句稳重的话。
温季礼写完最后一字,起身将手里书册也放在那些文书上面,轻声说:“主公,我毕生所想,皆留墨于此。这些,也许是主公今后会面临的难事。不过,其中仍有疏漏,但依主公智谋,必可两全。另外,主公帐下武将多,文臣少。如今魏江在洛城,替主公招揽寒门,若有所需,主公可暗中去信,让魏江引一二寒门之士先往宋阀效力。”
“你……”宋乐珩哽了哽,放了手里的册子,抬眼看向温季礼:“就这么一夜……你写了这么多,好像……要把我大半辈子做的事都留在这。你以后……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温季礼刹那间便也眼尾藏红,略低了头,没有接话。
宋乐珩问:“五原的事,你昨夜便知晓了?”
“嗯。”
“怎么不找我商量。”
“主公……有主公的事。萧氏被围,是我的责任。”
宋乐珩听出他尤然带了些气性,心里像被刀绞似的,吸了口气,道:“那你打算何时走?带多少人走?”
温季礼轻轻摇头:“只带萧晋和萧溯之。黑甲已编入宋阀,此后便不再随我。”
“那……何时回来?”
温季礼不语。
大帐里,静无声息,只间或能听到远处校场上操练的动静。
“你就……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宋乐珩难受得咬紧牙关都止不住眼泪,一眨眼,那水珠子就滚下来,吧嗒掉在册子封皮上:“你要是赌气,那你摊开了和我说,你这不声不响的,埋在心里就这么走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你留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温季礼收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
“你是……你是想和我一别两宽,死生不见……”
“没有。我不是这样想。”他定眸注视着宋乐珩,这般撞进她眼里去,就好像被蛛网网住,飞蛾赴死般,再也脱不开,再也不想逃离:“昨夜我方知,萧氏这几年,内乱不止,阿仿……没有办法稳住部下的野心。此次火烧袁氏粮仓,恐是有人为杀阿仿,取而代之。”
“是你的家书上这般说的?”
“嗯。是小妹来信。四年前,我……我不该让阿仿独自回萧氏面对这些。”那种久违的,撕裂的苦楚拓在温季礼略为苍白的面上,做下抉择的这一刹仿佛要了他的命。他眼里若泣血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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