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珩的手指微微一颤。
李文彧听不下去,高声冲温季礼斥道:“温季礼,你有没有良心!你对着她说这话?!”
宋乐珩拦了一遭,没拦得住,两方死寂的对峙里,所有人就听李文彧扯开了大嗓门,卷起袖子骂温季礼。
“你那胞弟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我一桩一件数给你听吗?他在江州,屠杀整整十三日!十三日!温季礼,你知道江州是什么惨状吗!江州的百姓死伤过七成,多少孩子没了父母,多少父母痛失幼子你知道吗!那些人都喊过你军师啊!你有脸面对他们吗!”
温季礼的面色更显惨白,半点人气都没有。就连守在他旁边的萧恪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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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宋乐珩,你知道她……”
宋乐珩抓住李文彧的手腕。李文彧话音一滞,知晓不能说宋乐珩死而复生,却还是不解气道:“她脖子上的伤你看得到啊,那是萧仿用我,用她舅舅,用全城的百姓威胁她,逼她自刎,说这是你惯用的手法!”
温季礼扶在城墙上的手指生生磨出了血。萧恪想阻止李文彧继续说,可他没有立场,只能紧张地搀扶着温季礼。
“她大难不死是她命大!但你萧氏,还有萧仿,就该血债血偿!他砍了舅舅的手,燕丞、宋流景、邓子睿和何晟都因他而死!那么多的宋阀将士,那么多的江州百姓!要说血海深仇,也该是宋阀和你萧氏清算!你有什么资格提这四个字!”
温季礼只觉得嘴里的血涌动得快要遏制不住,李文彧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刃穿刺在他的四肢百骸,疼得他难以支撑。他费力地吞咽了好几遭,方无波无澜道:“萧氏出兵部众,已全数覆灭,某只愿两方仇怨,止于今日。若宋阀主尚念故人,便请宽限三日。此后,萧氏与宋阀,两清。”
最后的二个字,是下了决心,在将夜的风声里,裹着城外黄沙,荡于四野。
宋乐珩定定地望着温季礼。他的眉眼疏冷了,说的话听上去体面,但字字都是冷漠和决绝。
原来,这个人当萧氏家主时,没有那万般的情动,一切的怨憎会苦好似都淡了。过往说过的话,落过的泪,拉着她的手央求把他抢回邕州藏起来的样子,都变作了一场妄念,一场……
镜花水月。
宋乐珩收住思绪,也挪开了目光,道:“也罢。就此三日。三日后,请萧家主如约撤离,再不可踏入中原。另外,我那小舅娘还请萧家主送回。若我小舅娘有闪失,我与萧家主这约定,便当作废。”
“好。”
温季礼应了话,宋乐珩扬手要下令撤军,却又听他接了下一句,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玉簪。”
宋乐珩呼吸一屏。两人之间那不合时宜的默契让她想装糊涂都装不了,她甚至没听真切温季
礼说这话时究竟是个什么语气,但就是知晓,他在提醒她——
断念。
她抽出发间的玉簪,干脆地脱了手,丢弃在地上,旋即,转身下令道:“众人听令,后撤三十里!”
军中齐喝响彻云霄。蒋律即刻牵了马跑过来,马蹄将地上的玉簪踩了个粉碎,宋乐珩看也不看,翻身便上了马去。李文彧等人也都跟着上了马,那数匹马穿过军阵,徐徐远去。
暗沉沉的暮色里,那身影头也不回,远到轮廓都再次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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