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九日。第十日入夜,下了一场倾盆大雨,直至三更,雨势转小却仍未停歇。
城东安平坊,一名穿蓝色布衣的青年男子撑着油纸伞,手提一盏纸罩被雨水几乎浇烂的气死风灯,跌跌撞撞冲到路旁屋檐下,搁了伞去敲紧闭的门:“大夫,我是求医的,快开门啊!”
敲了许久,门内方才有了动静,一个老者声音隔着门扉道:“后生,你回去吧,半夜三更不方便开门,怕冲了邪祟,你等天亮再来。”
男子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哀求道:“大夫,我跑了好几里地才找到一家医馆,你行行好,开门让我进去吧。我起夜时不慎摔一跤,被打破的瓦罐碎片扎伤,血怎么也止不住,怕是挨不到天亮。”
老者迟疑片刻后叹气:“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天家下令夜里不得外出,也不得随意开门,老夫不敢违令。再说,你被瓦片扎伤胳膊,想来不是什么要命的伤,拿布条裹紧,天亮再来吧。”
男子又求了几句,门内毫无声息,只得捡起伞,带着恼怒与失望离去。走到檀木巷口,伞面哗啦一下破裂开来,雨水浇了他满头满脸。他忍不住咒骂一声,顾盼左右见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勉强可以避雨,便拿手掩着烛光黯淡的气死风灯,加紧脚步朝树下跑去。
背靠树干坐在湿漉漉的地面,将熄未熄的烛光勉强照亮一身之地,周围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潮水般浓重的黑暗,男子疲惫地抱着胳膊,将灯笼夹在双腿间,闭目小憩。
不久后,灯笼内的烛光呼哧一闪,彻底熄灭。幽暗中,一条黝黑粗壮、爪尖如钩的手臂,沿着树干缓缓探下来,爬过男子沉睡的脸,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将整个身躯猛地向上方提起!
“——起阵!”远处,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如疾雷冲破黑暗雨夜。七道灵光乍然冲天而起,五雷号令牌、道经师宝印、敕召万神令旗等七种法器悬浮于半空,彼此间以散发白光的符文咒语相连,构成一个以大槐树为中心、方圆十丈的镇邪法阵。
茂密的树冠中传出一声似兽非兽的狞恶嗥叫,男子身首分家的尸体随即“噗通”掉落下来,血光四溅。
污血溅在法阵上,使得灵光一阵扭曲暗淡。印云墨皱眉,叫道:“变阵!”
七道身影凌空翻腾,落在树旁,一人捧起其中一样法器,脚踏禹步,于法阵中滑动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法阵灵光重又亮起,比方才更加炽烈。树冠中咆哮连连,仿佛一头困兽被逼到极限,在做最后的挣扎。
数十丈外的矮墙后,印晖与秦阳羽带着一众侍卫屏息凝视,眼见形势于己方有利,不禁面露喜色。
法阵灵光亮到极致,猛地收缩成一团光茧,流星般投入巷子尽头的寺庙。秦阳羽当即叫道:“成了!快去正殿看梵天像脚下!”一群侍卫簇拥着印晖,朝破败寺庙赶去。
印云墨一个愣神,就落在了众人后面。扶着潮湿的斗笠边沿,他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是法阵,法阵没问题;也不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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