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从中取出一盏花灯来。
小小的一只方形花灯,样式最是寻常,做工也普通,该是在街上买的,糊灯的纸上画的是竹报平安的花样,画功也是寻常。
还有一面写了字。
千钟将花灯转了个面,把写了字一面转朝向他,摆到他面前。
有四个字,却不是应着画面而写的“竹报平安”。
这字显然是将花灯买回之后才添写上去的,破了原本花样中规中矩的构图,字迹也不甚流畅,但工整端正。
落在庄和初眸中,如一阵拔地而起的飓风,在一滩死水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此君归我。
“这世上的东西,总是别人不要了,才可能轮得着我。”千钟炽烈而坚定地望着那片惊涛骇浪,一字一声道。
“这一回,您的命,您不要了,我要。不管您想不想给我,我就是偷,就是抢,就是把从前所有积攒的功德全都抵上,我也非要不可。”
第170章
那小小花灯上不甚流畅的字迹,随着这脆如银铃又坚比磐石的字字句句,在庄和初视野中渐渐朦胧。
他错了。
他漏算的不是这旨意要向他宣两遍。
是千钟。
“千钟……”庄和初掩在囚服下的手微动了动,到底没有伸出来,只用那半抬的眸中柔柔的波光一遍遍轻抚着那近在咫尺的花灯。
“过去的一切,到今日,一块一块,已尽皆铺砌在你的脚下,你只管安心地踏着它们往前走,去吃想吃的东西,做想做的事,与茫茫苍生相遇,遇见真正有缘与你共度余生的人。你将来的日子还很长,天地辽阔,畅行无阻,任你去来。而我……”
那柔柔的波光缓缓自花灯上抬起,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在晦暗的牢狱中亮得刺眼。
庄和初轻轻道:“我没有随你再向前走的缘分,就让我也铺砌在你脚下吧。”
千钟定定回望那闪烁的波光,依旧坚定如石,“那您想不想有?”
庄和初一怔。
他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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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是根本不敢去想,多想一瞬,都要生出贪生畏死之念。
但就像在寒冬饕风虐雪中已被抽尽了生机的人,陡然被带到一片温暖明灿的春光前,问他想不想往前走,说不想,那是拙劣的违心之言。
骗不过她。
庄和初颤颤垂下眼睫,避开那明澈又炽烈的目光,唇边艰难地维持着一弯笑意,低低道:“这由不得我……”
“那就由着我吧。”千钟从身上摸出个细小的物件,往他身旁空着的被褥上一坐,凑近了才摊开掌心,直送到他眼前。
是一条红绳。
与先前系给他的那条平安圆满结是一样的材质,却不是一样的绳结了。
“您要把先前的那条埋了,不要紧,我又去找那道长结缘了一条新的。这个结叫莫相离,我给您系上它,就当立个契,我活一天,就一定不会让您死。”
千钟说着,一手拈起那红绳,一手往他拢在身上的囚服里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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