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梳个繁复精致的飞仙髻。发髻中央绾一颗大大的白玉珠,两侧绑上绯红发带,要多喜庆便有多喜庆。
那时怀生总喜欢拿着面铜镜左右开照,夸自己的发髻漂亮,夸许清如手巧。一双杏眼明亮得连头顶的珠玉都难争其辉。
一晃十三年,她眸中那明灿灿的光沉寂了不少。
一个寄人篱下的四岁幼儿,病体支离,无父母家族庇护,除了谨小慎微,又能过多舒心的日子呢?
这念头冒出时,辞婴手上的动作刹那间放得极轻。他的手没有许清如巧,只能勉强绾个利落简单的流苏髻。
这发髻似乎是他唯一会绾的发髻,但动作相当熟稔,好似在许久许久之前,他也曾为一人这样绾过发。
看来……他身体想起来的记忆比脑子要多。
风从林中过,细细簌簌的枝叶摇摆声衬得这一刻格外安静。
“虽比不上许姨给你绾的发髻,但总比你那根乱糟糟的草辫好。”
辞婴淡淡说着,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苍琅界无星无月,到得夜里,会有代替星月的落月灯飘浮在空中。
他手肘竖在怀生脸颊两侧,挡住了浮在黑暗中的薄光。怀生被他的影子以及萦绕在他袖间的药香笼罩着,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答话。
安静了好半晌,她才干巴巴出声:“我扎的辫子比应姗师伯好看多了,不算草辫,该算花辫。”虽然她的花辫,还是比他扎的发髻差一点点就是了。
辞婴:“一朵长得像草的花,你确定会好看得多?”
怀生:“……”忽然理解应姗师伯看自己扎发时的眼神了。
束好发,辞婴忽然很轻地唤了一声:“南怀生。”
怀生抬起头:“嗯?”
高悬在枫香树里的落月灯缓缓飘了过来,投下一圈淡淡的光弧,照亮他们的眉眼。
他们在薄光里两两相望。
便见少年抬起瘦长的手,温柔按在她头顶,缓缓地说:“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但我来得太晚了,对不住。”
第20章 赴苍琅 介不介意我先去算个账?
十三年前, 他把她藏于树洞,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同她保证他会回来找她。这一句话,怀生几乎都要忘记了。
此时听他提起, 怀生忽然就想起了辞婴在出云居的那一年。
那会每日都是鸡飞狗跳般的热闹。
有总爱抓她在枣树下挥剑的小少年, 有总盼着她一同入学堂的初宿和松沐,有总坐在廊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南新酒, 还有总喜欢钻入膳房给她蒸云乳桃花糕鼓励她的许清如。
那时所有人都在。
所有人也都好好的。
蓦然回首, 那样寻常琐碎的一年,竟成了她最美好的过往。
此时此刻, 少年寒星般的眸子渐渐与回忆中小少年无畏无惧的眼重叠在一起。
十三年时光酝酿出的隔阂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怀生弯下眉眼笑一笑,真心实意道: “虽然比我以为的要晚了些, 但你能醒来便已经很好了。当初……可是那面具人伤的你?”
“不是。是一名满脸伤疤的丹境修士,那人与面具人是一伙。” 辞婴微微眯起眼, “但在他想对我动杀手时, 面具人将他杀了。”
“杀了?”怀生一惊。
“嗯。那面具人约莫是忌惮我那便宜师尊, 留了我一命。”
居然是因为云杪真君?
松沐说过, 与她爹相关的事,涯剑山一概交予云杪真君处理。这位真君, 当真一直在追查那些斗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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