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经书的手指沾着檀木香,这是初宿熟悉的独属于松沐的气息。
幼时在出云居,松沐总喜欢拿着一卷经书坐在她与怀生附近。怀生睡得早,许姨将她抱回寝屋后,松沐便会安静地来到她身旁。
寂寂长夜,空气中一点檀香氤氲,烛光将两道小小的影子投射在支摘窗上。是她与松沐,她的松沐。
初宿张了张唇,说:“我看到的,是作为和尚的你。”
松沐抚她唇的指腹微顿,少顷他笑道:“你想要我落发为僧?”
初宿眸中的一点迷茫霎时远去,当即便冷下声音道:“不想。”
松沐对她这回答一点不意外,很轻地笑了下,柔声道:“无面欢喜神映照的是能勾出你情与欲的人,初宿,你想想你亲过我多少回?”
这话叫初宿想起了许多画面,每一个画面里都是她主动亲吻他。唇舌勾缠间,他的呼吸会渐渐变得急切,耳根也会泛起红潮。
跟幻象中的小和尚一样。
“我选择去法华山破境,是因着我起了心障。出关后没有回去涯剑山等你出关,也是因为我当时正困囿于我的心障,离开不得。”松沐唇角勾起,含笑哄道,“日后我只会留在涯剑山破境,就算破不开心障,也要在你身边。”
初宿一愣。
她对他的占有欲一贯来强,打小便是如此。不喜他修佛,不喜他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只喜欢他眼中只有自己。
他在禅宗破关后没有来墨阳峰寻她,的确是令她生气了。
是因着这缘故,她才会看到那样的幻象?看到一个即便落发为僧,也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松沐?
幻境中的小和尚为她动了情破了戒,甚至舍下了自己的性命。
他对她的喜欢浓烈如火。
她想要松沐给她这样一份连神佛都难以抵挡的炽烈情意,方会在无面欢喜佛中看到一个落发为僧的松沐?
初宿幽冷的眸子缓慢一动,她看向松沐:“你起了何心障?”
松沐“嗯”了声:“爱欲。”
初宿又是一怔,问道:“什么爱欲?”
“你。”
松沐温声应她。随着他这一声话落,祖窍中一只古色古香的梵钟嗡然震颤,正要荡起一道钟声,一根七叶菩提枝冷不丁飞出,硬生生卡入梵钟内腔。
梵钟被禁锢,再撞不出警醒的钟声。
松沐不止一回听过这钟声,自他开祖窍后,每一次动情动欲,虚空都会传来一道庄严肃穆的钟声,响彻在他的元神中,荡涤他所有因她而起的爱欲。
在法华山凝出金丹的那一刻,他的祖窍无端多了个梵钟。只要他一想起她,梵钟便会凭空出现,撞出一声又一声警醒的戒钟。
松沐不需要一枚梵钟来告诉他该不该生情,又该不该生欲。
更不会允许这梵钟阻止他亲近初宿。他的心他的意念,除了他自己,谁都别想操控。
松沐缓慢低头,吻住指腹下的两瓣朱唇。
“初宿,我的爱欲是你。”
爱欲因她而生,故成心障。但正因为心障是她,所以他的心障,再也成不了心障。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在琉璃瓦顶映出一线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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