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星没再解释。尽管见面不久,但他确信,楚北身上有一种他少有领略的特质,平和,纯粹,像在钢筋水泥铸就的现代丛林里自顾自长出的一棵原生的树。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是和社交无关的那一种舒服。
也可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天生狗鼻子的不爱学习的高中生吧——叶惊星在心里反驳自己。
叶惊星自认心胸狭隘,装不下什么人,所以一旦生出一点对他人的欣赏和喜爱,就忍不住又暗自腹诽泼冷水。他就这样不断地将这层壁垒打碎又重砌,等到哪天累了,再随心决定是把这人放进来还是堵门外。时至今日,除了生他养他的叶女士,也就寥寥几人,在他空荡荡的胸口匆匆来去一遭,连个脚印都没落下,算命的都说他亲缘浅薄。
估计楚北也不例外,过不了两年,也会被他彻底忘记。
这时的叶惊星还没有察觉到,在初次见面之际就预感到别离,这意味着什么。这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囫囵地打了个转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把又要往这边倾过来的伞柄再次推回去。
他们站在路边等红灯。街对面停了一辆黑色轿跑,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坐了一个头发到肩,扎了个小辫的男人,手里夹着根烟,远远冲他们这边挥了挥手。
叶惊星转过头,看见楚北没打伞的那只手还插在裤兜里没拿出来,只是笑着冲那人抬了下下巴。
还挺酷。
“认识?”他问。
楚北说:“我老板。”
叶惊星愣了:“啊?”
“我也有在兼职的。”楚北解释道,看上去还有点得意。
叶惊星微微皱了下眉,追问道:“你兼职做什么?”
“寒假在便利店做过夜班的收银员,现在在做平面模特。”
平面模特……倒也不意外。不过,高中还没毕业就打工,是不是太辛苦了点?
家里很缺钱吗?
叶惊星回想了一下,楚北妈妈和他沟通的时候很爽快,而且他们的家虽然旧了些,肯定不算富裕,但说穷应该也不至于,就是普通人家的样子。
但楚北看上去,并不像是会精力充沛到无缘无故地主动找工作的。书房里有一堆漫画和小说,有些都翻卷边了,一看就是楚北的,说明他不是没有可以用来消磨完宝贵假期的爱好。可在高中少得可怜的假日里,他不在家争分夺秒地享受,还出门做兼职,叶惊星直觉这背后可能就是他家那本难念的经,犹豫半晌,还是没问。
他们已经能够望见地铁站门口冷白色的光,叶惊星停住了脚步,看着楚北,指了指旁边的大型超市:“我去买把伞。”
“嗯,我在外面等吧。”楚北站到屋檐下,超市的迎宾感应器喊了声“欢迎光临”。因为并不打算光临,楚北怀抱着一丝微妙的愧疚,稍稍往外站了一点。
过了几分钟,叶惊星拿着新买的伞出来了,手上还额外拎着一个塑料袋。楚北看了一眼,没多问,但叶惊星站在他跟前,从袋子里拿了一盒雪糕出来递给他。
“请你的,”叶惊星看着他的眼睛,“多亏你今天送我,不然我就得一路淋回去了。”
这理由很充分,楚北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八喜的牛奶冰淇淋,香草味,纸杯装,90克。
叶惊星笑了笑,很轻地按了一下楚北的后脑勺,几乎是一触即分。但楚北还是感受到他的手沾了冰淇淋的水汽,有点凉。
他进了地铁站。楚北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转过身,用小臂卡住伞柄,掀开塑料盖子。他莫名觉得这种雪糕看起来很像一轮满月,进而觉得满月大概是香草味的。
他慢吞吞地走回了家,进了书房,把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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